拿本身的人丁财帛白白舍出去，即使郑潮儿家中算个财主并性子算不得鄙吝，一时半刻心中也不甘心的。他起先见贾军数次未曾伤他，只当还能讲些事理，现在看来他们是半分事理不讲了。林智囊之仙颜世所罕见，偏这会子郑潮儿半分没感觉好看。乃捏了捏拳头刻薄道：“林智囊年事也不小了，不嫁人么？”
郑潮儿啼笑皆非：“你倒是当真不给老夫留颜面。”
林智囊道：“郑将军并非输给长辈，不过是输给器物罢了。”
此信只寥寥数笔。“长辈林某拜呈福建总兵郑大人。三里之城，七里之郭，环而攻之而不堪，是天时不如器工也。今吾若不掷此书，替以生铁雷、箭矢、火.枪枪弹，或是浇以清油、再施火箭，当如何？望将军以百姓念，莫扰其迟早生存。长辈再拜。”
郑潮儿沉默半晌道：“现在福建很多庄子的租子已降了。”
郑潮儿道：“佃农与逃奴二事愈演愈烈，惹得很多人家心生不满。晋王妃娘家便是福建的，她们家中亦有主子渡海而逃。”
林智囊道：“人皆厚利，并人皆恋旧。佃农春耕夏耘秋收辛苦一年，若可多留点粮食给本身，又是种风俗的地、又是熟络的乡邻，约莫也懒得跑去开荒了。开荒毕竟极辛苦的。”
“军礼。”兵卒道，“我军甲士间行的礼。方才一时忘了郑将军非我军中之人，行错了礼，还望将军包涵。”郑潮儿心中一动，也拱了拱手，跟着他出来了。
郑潮儿一噎，这时方想起领他出去的那兵士委实说的是“智囊请您出来”。心中一急，又向贾维斯道：“贾将军不是也擅用兵的？那年在岭南以一千人马破五千山匪，用兵如神。”
郑潮儿立时道：“林智囊这是并不将晋王放在眼里了？”
坐在一旁未曾出声的贾维斯随口道：“我。”
又一个道：“打的是山匪的名头。”
林智囊又说：“毕竟我们贾大人出自王谢大师，以兵器摈除百姓之事他不会做的。福建有天时，若想留人，体例很多。只看各位舍不舍得几分私利、对平常百姓并家奴好些了。”
“你！”郑潮儿略有些怒意，“你们这是硬抢人么？”
林智囊道：“韩愈曰，大凡物不得其平则鸣。主家若待主子好些，他们便少有想逃的。实在不想留下，可让他们自赎其身。”
郑潮儿皱眉道：“既身为奴身，岂能由得他们本身？”
县衙门口也列着两行兵卒，如松柏普通立着。带路的兵士将右手在眉间用力比了一下，那两行兵卒齐划一整的回比了下，郑潮儿思忖着当是个甚么礼。带路的向门前一名军官模样的道：“福建总兵郑潮儿将军欲见林智囊，部属受命带路。”那军官点头，唤了他下头一名流卒领着郑潮儿，先头那位又与军官相互行了个比右手的礼便归去了。
“将军稍侯，这就来。”
林智囊道：“贾大人倒不是诚恳采取逃奴的，实在很多良民也没有路引子。郑大人想必也晓得，黄大人治下官吏各色都有。再说，倘若一个乞丐忽有了盼头、想渡海开荒，不好么？他上那里弄路引子去？”
“那便是降得不敷。”林智囊含笑道，“若不肯意多降些租子，也可勤奋些本身耕作，岂不好？旧诗说，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贫富分化太短长并不好。”
郑潮儿忙作了个团揖：“各位将军。”又向朝那少年儒生抱拳，“这位想必就是林智囊，好高的战略。”一面打量其面貌，暗赞南平县令所言不差。这林智囊比平常女子都雅百倍，只是通身气度澎湃、克意逼人，倒是让人健忘留意其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