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另一个将军道：“郑将军莫要憋屈，你不是一小我。”
“将军稍侯，这就来。”
郑潮儿便晓得他们是不肯让了，沉着脸道：“以利诱人，倒是诱主子逃窜，与掳掠何异？”
郑潮儿顿觉天灵盖一股凉意直贯透脚底心！当如何？当有死无生、有败无胜。昂首再看那圆球，正缓缓朝三明飞归去。显见此人不过是来送信的，那姓林的智囊公然只想让贰心中明白罢了。自家岂止斗他不过，的确以卵击石。只是信中言辞放肆、又令人意难平。乃足足立了半盏茶的工夫，咬牙道：“以百姓念！倒是老夫扰民！”一时又寂然长叹。
“军礼。”兵卒道，“我军甲士间行的礼。方才一时忘了郑将军非我军中之人，行错了礼，还望将军包涵。”郑潮儿心中一动，也拱了拱手，跟着他出来了。
坐在一旁未曾出声的贾维斯随口道：“我。”
“不错。”郑潮儿拱了拱手，“还请小哥开门。”
郑潮儿道：“佃农与逃奴二事愈演愈烈，惹得很多人家心生不满。晋王妃娘家便是福建的，她们家中亦有主子渡海而逃。”
他尚未曾想好如何开口，林智囊先道：“郑大人此来，想是明白长辈之意了。”
贾维斯抱拳道：“当日定计的便是林智囊。”
郑潮儿领兵团团围住三明县城，欲将贾维斯所领台湾府兵马困死此中。本觉得少说得困上数日敌营方会来书来使，谁知才头一日便得了信。且来得古怪。
郑潮儿面色稍红：“贵军多有火器并异物，老夫不是敌手。”
郑潮儿忙作了个团揖：“各位将军。”又向朝那少年儒生抱拳，“这位想必就是林智囊，好高的战略。”一面打量其面貌，暗赞南平县令所言不差。这林智囊比平常女子都雅百倍，只是通身气度澎湃、克意逼人，倒是让人健忘留意其面貌。
郑潮儿立时懵了！半日方指着她：“你……你……你是女人么？”
郑潮儿道：“他打福建何为，只怕去打台湾了。”
林智囊又说：“毕竟我们贾大人出自王谢大师，以兵器摈除百姓之事他不会做的。福建有天时，若想留人，体例很多。只看各位舍不舍得几分私利、对平常百姓并家奴好些了。”
林智囊脆生生道：“因为长辈领军未曾输过。”
“那便是降得不敷。”林智囊含笑道，“若不肯意多降些租子，也可勤奋些本身耕作，岂不好？旧诗说，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贫富分化太短长并不好。”
郑潮儿沉闷得连午餐都没吃，于帐中呆坐。直坐到日头垂垂偏西了，终站了起来，命人换衣备马。他并未顶甲胄，只穿戴家常的箭袖、扎着幞巾，单人匹马离营。
县衙门口也列着两行兵卒，如松柏普通立着。带路的兵士将右手在眉间用力比了一下，那两行兵卒齐划一整的回比了下，郑潮儿思忖着当是个甚么礼。带路的向门前一名军官模样的道：“福建总兵郑潮儿将军欲见林智囊，部属受命带路。”那军官点头，唤了他下头一名流卒领着郑潮儿，先头那位又与军官相互行了个比右手的礼便归去了。
郑潮儿立时道：“林智囊这是并不将晋王放在眼里了？”
林智囊低眉一笑：“这两年太忙，没胡想此事。”
郑潮儿啼笑皆非：“你倒是当真不给老夫留颜面。”
林智囊道：“实不相瞒，热气球今儿乃是头一回用于疆场上，此物我们一向是作运送辎重之用，因将军围城，俄然想出了这个用法。若没这一遭经历只怕还想不到这一节上去。”她乃莞尔，“公然闭门造车与实战分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