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笙望着这对父子拜别的方向,直到薛淇唤了两声,才回过神来,收回目光望向母亲。只是眼中的怅惘、歆羡一时却难以收回。薛淇心中明白,也未几问,只道,“你且陪我住几日,待得中秋一过,我便回姑苏看你外祖母去了。”
冯长恩浅笑道,“你不必动了,我这就叫人去传话。”因又转向冯桓,道,“你母亲另有话要跟大姐姐说,我们先去书房,爹爹陪你用饭。”他语意温软,目光温暖,看得一旁谛视标周元笙心下微微一颤,不知不觉间喉咙处已涌上一阵淡淡酸涩。
周元笙不防母亲俄然转口问起这个,便愣了愣,却听她又笑道,“你坐过来,我给你戴上。”周元笙起家坐在铜镜前,椅褥上还留有母切身上的余温。她纤巧如兰的手指在本身的垂髫髻上轻巧拂过,那枚用心便已别入如云青丝当中。
冯长恩再顾薛淇,唇角漾起温和笑意,“本日好生歇息,别熬得太晚。”叮咛过后,对周元笙点头笑笑,方牵着冯桓的手,出了上房。
薛淇冲她招了招手,道,“过来坐罢。”周元笙依言上前,越是靠近,越闻到她身上披发的一抹暗香。不似平常所用之香,更像是花草芳香,秾丽甜腻,缭绕在月红色清素衣衫畔,又分外相得益彰,不媚亦不俗。
周元笙怔怔看了一刻,不由在心底赞叹,母亲的明艳本来有一种世人不及的风情,她确实比本身要斑斓很多。这般考虑着,她早已健忘进门前纠结的题目,呆呆地立在门口,脸上现出一股哭笑不得,自惭形秽的神情。
距中秋不过十天风景,周元笙想起一事,问道,“那岂不是连宫里的中秋宴,母亲亦是要列席?”薛淇眼中闪过一抹倦色,随便道,“恰是,我最不耐烦这些,可本日皇后开口,我也不便采纳。摆布在京里另有事要做,也另有故交要会。”
周元笙脸上一红,嚅嗫道,“母亲别讽刺我。提及来并不是甚么光彩之事,母亲上京之时,可曾听过一首歌谣,唱的是……”
进门之前,她下认识地整了整衣裙,脑中闪过一线犹疑,等下见到母亲,是该应以一记浅笑还是两行泪滴。主张尚未拿定,面前已倏然一亮,目光便被坐在铜镜前的细挑身影紧舒展住,镜中恍忽映出一张熟谙又陌生的脸,熟谙的是那眉眼表面和本身普通无二,陌生的是她淡然中透露的娇媚描述,清楚又令本身望尘莫及。
周元笙蹲身施礼道,“元笙给将军存候。”冯恩长点头一笑,“阿笙好,多年不见,已长成大女人了。”又和悦道,“做甚么那般客气,还是像畴前一样,唤我冯叔叔罢。”
见周元笙眼中仍有疑色,薛淇笑道,“你另有甚么话,不必顾虑,都说出来好了。”周元笙一晒,低头道,“我是想,这事是谁做下的,女儿一时也没有手腕去查证。只是何尝满是坏处,用的好或许还能帮到我,也未可知。”话到此处,脸上已现出些难为情的神采。
她停下话头,打量了一刻周元笙,又道,“提及这个,我正有东西给你。”回身自妆台上取了一支金累丝玉嵌宝鸾鸟用心,其上以白玉碾作两只鸾鸟,交颈傲视,四边嵌红蓝宝石、绿松石、瑟瑟石,玉色潋滟,鎏金内敛,极是都丽美艳。
周元笙奇道,“莫非父亲也会狐疑她?如何又不见有任何行动?”薛淇摆首,冷冷一笑道,“你父亲的心机从不在这些内宅事上。我说的是你祖母,她一贯心明眼亮,怕是早已警示过段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