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斜睨了她一眼,冷冷道,“我不想见,可不知有多少人做梦都想见她呢!我们的圣上就是此中之一。且瞧着罢,看到了那日,她这个半老徐娘还能翻出甚么新奇风波。”
皇后与太子相谈之际,早遣退了周遭陪侍宫人。待太子拜别,柔仪殿女官芳蕊悄悄近前,见皇前面带颓色,便轻声问道,“娘娘,殿下的心机可中您意?”皇后合上双目,点头道,“不顶用,他还是过分天真。”
太子李锡珩被仓促传入柔仪殿,只当母亲有紧急事要叮咛,正欲施礼,却听皇后不急不缓隧道,“免了,你坐着罢。”又见他只着常服,不免嗔道,“现在秋凉了,也不知多加件披风。跟你的人愈发不经心了,正该打收回去一批。”
皇后沉默半晌,身子向后靠去,重重叹道,“我能够谅解,是你并不能谅解我……”这话说得极尽哀伤,李锡珩心中俄然狠狠一颤,几欲膝行上前安抚,却被皇后摆手禁止,“这话虽伤人,倒是实话。总比你哄我的强。只是你到底还是太年青了......痴儿,你便不晓得内里的短长,只晓得一味寻求正大磊落。”
李锡珩放下杯盏,笑道,“甚么都瞒不过母亲。儿子是刚巧遇见莹mm,说了几句闲话,才略微担搁了一刻。”
皇后轻嗤一声,鄙夷道,“多少年畴昔了,她倒仍然能俘获民气。举凡是个男人,没有不称她好的。”
芳蕊忙回道,“皇上未曾承诺,但也没有起火,反倒是和郡主谈笑一阵,夸她洞悉明察,睿智聪敏。”
李锡珩鼻中微微泛酸,一时答不出话,隔了一会,轻声道,“母亲老是护着儿子的,将来儿子如有甚么行差踏错,还请母亲提点经验。”
这话便是成心说给他听了,好似他用心命身边人漫衍倒霉于周元笙的传闻普通,李锡珩心中大感不快,干脆装听不出来,也不接话。
皇后眉峰越聚越紧,听了这一句才欲驳斥,又听他诚心言道,“儿子不肯今后为老婆掣肘,更不肯有朝一日要谨慎提放枕边之人,寝食不得安宁;又或者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寒告终发之人的心。母亲应当晓得,自古外戚之祸并不逊于藩镇之乱。”
半晌,皇后饮了一口玫瑰露,道,“昨儿我才命人新调的,你也尝尝,胜在新奇。”李锡珩正觉有几分难堪,也便顺手拿起虎魄盏抿了两下,却听皇后道,“才刚过来的时候,遇见周家三丫头了?”
见皇后微微错愕,李锡珩站起家,整衣肃容,跪隧道,“儿子身为太子,外无寸缕军功,内无政绩建立,所赖者不过嫡子身份,和……母舅一族珍惜庇佑。可我终有面对国朝内忧内乱那一日,若不能亲手遴选、拔擢廉洁忠君之臣工,今后还是难除忧患。比方冯将军手中兵权安定,可若要托赖姻亲才气够尽忠于我,要来又有何用?”
此话一出,皇后猛地展开双眼,大怒之下,一拂大袖将身边的虎魄盏扫下几案,沉声道,“皇上如何说?”
皇后点头,笑道,“表兄妹之间原该如此,你们和蔼,我瞧着也欢畅。”俄然转口道,“中秋过后,皇上要预备择选太子妃。在此之前,我想问问你,内心可有属意之人?”
李锡珩低下头,道,“是,儿子谨遵母后教诲。”皇后垂目一阵,挥手道,“你去罢。我会考量你的话,再做安排。”李锡珩应了是,慎重叩首道,“儿子辞职。”方站起家来,恭敬退出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