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淡淡笑了笑,道,“钦天监的成果亦如是,足见官方也是有能人异士的。”
白芷实在不忍,却又不得不接着道,“吴婶子还说,舅老爷听了这话,便想奉告太太休再胶葛此事了,既是射中必定,我们也不必再劳心费心,且由她去罢。舅太太也劝太太想开些,总归不过是周家的女孩,将来也少不得礼敬太太就是。”
一时白芷返来,见段夫人神情疲劳靠在榻上,内心便格登一下,硬着头皮上前,轻声道,“太太先歇歇罢,这些个毛小子说的话一定可托,您听听也就罢了。”
白芷忙赔笑道,“奴婢痴顽。只是太太放如许的话出去,不是恰好助了大女人气势?”
天子悄悄敲着御案,道,“哦?皇后不感觉是在说周氏长女么?”皇后摆首道,“如许的风言风语,天然是别有用心,只是决计为之,不免穿凿附会。臣妾是不信的,总偿还是钦天监亲身测算的可靠。”
段夫人身子垂垂软下来,向后靠去,一面嗤嗤轻笑,一面点头道,“公然好命数!怪不得说甚么要找钦天监的来合八字,本来是有恃无恐。”
皇后还是端着笑,见他句句不离那传闻,知他狐疑,干脆暂未几言。却听天子缓缓问道,“这个成果,朕不必看也晓得。皇后想必也早就晓得了罢?”
户部钱侍郎一贯健谈,因环顾四下,并未曾见首辅大人身影,便笑问同僚道,“提及做诗,迩来我倒是听了一首,言辞不见很多好,只是一听之下教人难以健忘,不知各位是否也有听闻?”
皇后淡然一笑,道,“皇上是说迩来风传的四句歪诗?臣妾听了,只感觉言辞不明,也未见得有甚么意义。”
“我都不怕,你怕甚么?”段夫人冷冷斥道,“我叫你传话给吴瑞家的,就是要让哥哥把这流言漫衍得像是无益于薛家,让天下人都听出是谁在背后觊觎这皇后宝座。我倒要瞧瞧,届时那八面小巧的郡主娘娘怎生巧舌如簧,窜改乾坤。”
天子摇了点头,道,“以是皇后是来奉告朕,你并不信外头的传言?”皇后展颜,温婉点头道,“天然,臣妾从不信这些,皇上贤明睿智,想来也必然不会信的。”
白芷讷讷点头道,“以是太太改了主张,要借着漫衍这命格之言,扶大女人登上储妃位?”
白芷脑中一片茫然,低声道,“奴婢那里猜得中娘娘的心机。”段夫人轻笑一声,“还不是替她的好儿子筹算。目睹周家这一辈里已是无人可用,三哥儿不过是连牙都没长全的小猫崽子,且又是个庶子。她娘家盛景不在,却又舍不得让出这皇后之位,因而才想拉拢薛家和阿谁姓冯的武夫。她们打的好算盘,须知我也是周家妇,天然该向着她们的心机才对啊。”
白芷听得心惊肉跳,不由问道,“那皇上会不会是以见怪我们家,见怪老爷?太太此举过分冒险,还须三思啊。”
只是薛峥不知,这禁苑当中尚且有比他还焦心之人。巳时刚过,天子于宣政殿中与臣工议过事,便有内臣来报,皇后娘娘在殿外求见。
话音刚落,皇后脸上已是白了一道,天子盯着其面色瞧了半晌,复又将目光落在那奏本之上,慢慢道,“朕几乎忘了,周氏次女品德亦贵重娴雅,朕观其生辰,与太子倒也非常合宜。”
正说着,忽见同僚朝后一努嘴,奚笑道,“焦头烂额的正主来了。”世人纷繁回顾,只见薛峥端坐顿时缓缓行来。他本就生得玉树临风韵态端方,常日里这般策马而至常引得旁人侧目而视,现在更是收成无数谛视,只是那谛视中更多的是不怀美意冷嘲热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