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笙倚在廊下柱子旁,含笑张望。她的目光只落在李锡琮的身上,便未曾瞥见不远处手捧衣物,呆呆站着的玉眉,更不会留意到,她的神采白的出奇,像是坠在地上的新雪,脆弱有力,毫无活力。
玉眉惶惑地看了她一眼,垂下头考虑半日。一番天人相斗过后,曾经有过的一丝缠绵暖和终是克服了实际的冰冷残暴,她点了点头,柔婉地笑了出来。
李锡琮的书房内弥散着一阵淡淡烟气,几缕烧尽的纸屑被帘外的一阵风吹散,飘落到了地下。
“不会的,是你想左了。”玉眉一径点头,勉强笑道,“我是甚么人,那里碍得着王妃,她犯不着做如许的事。王妃常日里如何待我,你也看在眼里。因着我身子不好,连每日存候宁省都一概免了,倒经常差人来嘘寒问暖,并未曾虐待我一点。赶上如许的主母,是我的福分。我若再存甚么不该有的心机,可成了甚么人了。”
因有旨意在身,宁王一行人等未曾沿途稍做逗留,只是一起向北而去。解缆时江南尚未落下一场冬雪,行至河间地界,已可见白雪皑皑,覆盖城村草木。周元笙只觉得到了燕地,该是满目风萧萧兮易水寒的酷烈,但是北平历经百代,早已是一座都丽巍然的多数城,其繁华程度并不逊于京师太多。只是这座城池中的风更硬,也更凛冽罢了。
周元笙看了他一眼,不平气道,“谁说我没见过的,会昌八年冬,姑苏下了一场百年不遇的大雪。据她们说,那雪足足下了一夜,朝晨起来,已没过了足踝。我起得晚,雪已被她们扫得差未几了,并没瞧见,只是屋顶上的也足足有半尺厚。那一回我才晓得了甚么叫万树松萝万朵银。”
凝露恨铁不成钢的望了她一眼,道,“又熬神又费眼,偏又做的这么精美,若不呈给王爷岂不成惜了?加上这个,姨娘做的那些衣裳也好,汗巾子也罢,少说也有五六样了,做甚么只本身收着,却不送给王爷?”
说话间,周元笙已排闼入内,手里正抱着一支耸肩瓶,内里插着几枝盛放的红梅。梁谦见状,更是抿嘴偷笑,这小伉俪二人倒还想到了一处。
隔了一会,又沉吟道,“只是那雪落得希奇,过后姑苏城里传过一阵子,说是天象有异,恐生变故如此。成果却也没产生甚么。提及来,那一年京里头可有下那么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