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茱儿赶紧悬起腕子,端端方正地握着羊毫。她好歹是描了几百张大字,能够摆摆花架子,打眼一看就不是个初学者。
吴茱儿歪着脖子想了想,就闭起眼睛点头晃脑地背诵道:“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那个背后无人说,哪小我前不说人。有钱道真语,无钱语不真......”
太史擎看着吴茱儿的目光垂垂分歧,他堂堂白鹿少主的知音人,如何能是个平平无奇的野丫头呢。
“行了。”太史擎出声打断她,就见她茫然昂首,“剩下的不消写了,你背来我听。”
“那好,先把你会背的句子都默写一遍。”太史擎走到另一头给她研墨。
吴茱儿拿着羊毫,犹踌躇豫欲言又止。
这一艘双帆红桅船上独一梢公一人,船工六名,各个都是老把式。因船底构造特别,不赖人力行进,顺风顺水之时,可在江流中日行五百里。
小鹿子瞪眼道:“牙里还会长虫子吗?”
小鹿子:“......”呜呜呜,好恶心,他一块糖都不想吃了。
太史擎屈指敲了他一记爆栗,从他怀里拽过那满满一兜子零嘴,丢给吴茱儿道:“你看着他,每天最多给他一块糖吃。”
“我才不怕,没这两颗牙我不还是用饭嘛。”小鹿子门牙掉了两颗,只长出一小截来,说话漏风,笑起来却鬼精鬼精的。
太史擎拿拳头抵在唇边,忍住了笑意。不去改正他们两个。
太史擎俄然间就不愁闷了,心想道:那祸水这回倒是做了件功德,没把这好棵苗子带歪了去。
太史擎看她学小孩子背书,微微一笑,她声音顿挫顿挫,听上去就是晓对劲思,才会如许流利。
但是七月风诡,从南京到镇江府,最快也要一日工夫。
凌晨解缆,途径渡口赶上集市,有船夫栽着货色在河上买卖,各处都是呼喊声。
吴茱儿盯着这只手发楞,只感觉他握笔的姿式都雅极了。月娘握笔也都雅,可女子手指纤细,捏着笔总有一股风骚神韵,满眼的诗情画意。
吴茱儿夙起站过了半个时候,太史擎将书桌挪到了一楼轩厅,明天筹算教她认几个字。船上没有发蒙的书物。他昨夜便将三百千全数默背了一遍,誊写成册,却不知她早就被月娘教着识字了。
太史擎见状,不由生疑:“你练过字?”不对啊,她不是目不识丁么。
他又瞧了她一会儿,但见她四平八稳地写着大字儿,一张纸换过一张纸,头都不抬一下,一口气连写了三十句还不见完。看着桌边摞起的纸张,他悄悄点头。能沉得下心写字的人,少有不成器的。
船停了一刻,又持续前行。
吴茱儿在他面前写字儿虽不美意义,却没有扭捏,当即挽了袖子,蘸饱了墨汁,低下头一笔一划地写起来。
吴茱儿和小鹿子扒在船头瞧热烈,瞥见人家卖果子的扁舟上放着一筐筐水梨子,杀开的红瓤大西瓜,一串串紫葡萄,另有腌渍好的梅干杏肉。
吴茱儿一本端庄地点点头,想了想吴老爹说过的话,又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这么长的虫子呢。”
她不是呆的无可救药,他本该欢畅才对,为何内心头有些不爽呢。
如此一番考量,他本来纵有三分不甘心教她,现在也变作了甘心。好为人师是人之常情,能把朽木雕成一块良材,岂不更多兴趣。
吴茱儿吐了下舌头。诚恳说道:“我前阵子住在江宁,同月娘学了些光阴。”
甚么鲜果时蔬,菌子豆腐,紧着吴茱儿斋戒之日能够入口的。又在小鹿子的撒泼打滚之下,给他称了半斤糖果点心,还不忘危言打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