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七月风诡,从南京到镇江府,最快也要一日工夫。
太史擎看不惯他们两个馋嘴的模样,就让梢公停了船,让小鹿子去拿银钱,叫住了过往卖货的船只,大肆采买了一通。
如此一番考量,他本来纵有三分不甘心教她,现在也变作了甘心。好为人师是人之常情,能把朽木雕成一块良材,岂不更多兴趣。
太史擎目光一闪,这就回想起她对着他另一重身份扯谎的事。他叫她刺探语妍的来源,她就拿不识字来乱来,不过是不想偷看谢月娘和兰夫人的手札,当时候她倒是会耍小聪明。
小鹿子瞪眼道:“牙里还会长虫子吗?”
“又走神,”太史擎轻斥她一声。道:“你来尝尝。”
“叫你不要多吃甜食,真不怕你那两颗豁牙长不出来么。”太史擎道。
凌晨解缆,途径渡口赶上集市,有船夫栽着货色在河上买卖,各处都是呼喊声。
吴茱儿盯着这只手发楞,只感觉他握笔的姿式都雅极了。月娘握笔也都雅,可女子手指纤细,捏着笔总有一股风骚神韵,满眼的诗情画意。
太史擎看她学小孩子背书,微微一笑,她声音顿挫顿挫,听上去就是晓对劲思,才会如许流利。
吴茱儿拿着羊毫,犹踌躇豫欲言又止。
他却分歧,那笔杆子在他手里,倒像是刀是剑。仿佛他挥一挥笔,就是江山日月,大江东去。
“会背几句《增广贤文》,识得百来个字。”吴茱儿给了个谦善的说法。实在她学得快,平常口白的那些字,她就算不会写,也会念的。
船停了一刻,又持续前行。
“那好,先把你会背的句子都默写一遍。”太史擎走到另一头给她研墨。
吴茱儿吐了下舌头。诚恳说道:“我前阵子住在江宁,同月娘学了些光阴。”
太史擎瞧了一会儿,真还瞧出点儿意义来。她的字方刚正正,棱角过于稚嫩,一看就是仿着别人的字体描红,形都没练好,更别说是神了。但是她下笔判定,一横一竖洁净利落,又平又稳,这一点有些人练了几个月的字,都一定做获得。
太史擎屈指敲了他一记爆栗,从他怀里拽过那满满一兜子零嘴,丢给吴茱儿道:“你看着他,每天最多给他一块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