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敛了笑,慢条斯理道:“嬷嬷既是碧水院的管事嬷嬷,帐面上不见了七八两四钱银,我屋里又丢了只赤金镶八宝的龙凤镯,一只翡翠披风扣,这个干系你是如何也撇不清的了。如果我告去父亲那边,不出一个对时,你就得滚出沈家去。
按说各房的下人奶奶们也有权力任免,但是华氏从金陵嫁过来路途悠远,以是出嫁时带来的下人并不很多,而现在二房的人大部分都是沈夫人拨过来的,她这里要整走一个刘嬷嬷轻易,转头又得面对下一个刘嬷嬷岂不是费事?
“姑,女人的意义是,只要奴婢把这笔亏空填了上来,女人就既往不咎?”她死盯住沈雁的脸,想看出来点端倪。但是那得空的小脸上那里有甚么心计的影子?而只要一派纯真。
她就不晓得华家如何那么有钱,华氏常日里给女儿的都是最好的,沈雁房里随便一件金饰和安排拿出去都让人一眼看得出代价,她来这里不久,不敢多拿,但是也捡那不打眼的拿过一两样,眼下沈雁这清楚是没给她留任何退路啊!
刘嬷嬷就如许跪在地下,四月天里,地上又没铺地毡,地砖老硬老硬地,没一会儿膝盖上就疼得钻心了。这里银子的事儿还没结论,沈雁这又让人查起库房来,这不是要她的老命吗?
黄嬷嬷在前院里闻声上面人说碧水院明白日把门关上了,心下生疑,便就跑过来看了看,青黛在门口将她迎住了,说道:“嬷嬷如果无事,可晚些再来,这会子我们女人正在清理外务呢。”
黄嬷嬷是华氏屋里的管事嬷嬷,论身份跟刘嬷嬷可不是一个级别,华氏就是再不受沈夫人待见,可沈宓敬她爱她,这就已经赛过统统了。以是就算私底下她们不吝华氏,端方上却仍然不敢错半步。黄嬷嬷内心也是有斤两的,她如果说她差事有错,这不是等着受黄嬷嬷挤兑吗?
沈雁扬起下巴表示青黛,然后将帐薄合上来。
刘嬷嬷隔着帘子在沈雁卧房外跪着,连续两三个时候下来,又茶水未进,早有些头晕目炫,偏又因为挪了位置而与沈雁说不上话,只能在帘外干跪。这会儿见胭脂返来,不由得伸长了脖子,听得二人在屋里细语了半晌,胭脂又走了返来,便赶紧又把头低了。
更何况,眼下刘嬷嬷竟然能与二女人对坐着喝茶吃点心,另有**奶面前过来的青黛中间服侍,看起来混得好得很嘛!刘嬷嬷的表侄女但是太太屋里的素娥,他们如果说话一个不慎,转头传到太太耳里如何办?今后更是不能在她面前胡说话了。
现在眼目下,该如何办?
二房里的东西是全府里的最奇怪的,她在府里呆了一辈子,好些玩意儿连在老爷房里都没见过。
青黛向来没见过变脸变得这么顺溜的人,不由公开里投畴昔一眼。
青黛一一问畴昔,十小我里却没有一个收过碧水院的赏钱。
刘嬷嬷赶紧扶着地站起来,一时气血上涌头往前栽,也顾不得了,跟着胭脂进了内,谨慎觑着沈雁神采,见并无异状,不晓得究竟甚么意义,只得又低头跪了下去。
胭脂想起这些,再看向沈雁,只见她托腮望着窗外,天光将她的脸庞映出粉瓷的光芒,这脸孔如昔日的她毫无二致,只是方才那些步步为营此时却从她脸上再也看不出半点陈迹。
青黛唤来月梢送扇子,刘嬷嬷昂首看了眼头上的沈雁,倒是扑通一声跪下地来。
钱虽未几,可到了这类罪证确实的时候,她能不趴下?
刘嬷嬷两腿如筛糠,头都不敢再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