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昭媛蹙眉想了一想,道:“那上官氏当时也不过才二十出头,但她的心机手腕极是短长,我本来便痛恨纯献皇贵妃得宠,经常在背后抱怨,她定是算准了她放心让皇贵妃吃些苦头,这事便瞒了畴昔。好邃密的手腕。我亦是在这考虑了半年,才晓得了到底是如何被她算计了。”
郑昭媛道:“是啊,因着厥后明圣太后薨逝,明宗天子倒是更加萧瑟了上官氏。恰好这时候他又起了心秘密立纯献皇贵妃的儿子做皇太子。朝臣不允。只说是太子应由皇后所出,且恰好这时上官氏又怀了身孕。只是不知怎的了,厥后她的孩子没能保住。当时是我在服侍明宗天子,他得知了上官氏的孩子没了,竟是反倒笑了起来。我当时倒也感觉上官氏不幸。”
郑昭媛道:“皇厥后了也好,我在这无事,皇厥后了此处,也可与我言语几句。”
茯若只会浅浅盈盈道:“怪道昭惠皇太后那般仇恨纯献皇贵妃,本来是为了这个。”
郑昭媛点点头,道:“皇后好歹另有个名位,且瞧瞧我这个白叟,现在已是五十二岁的人了。却还是个昭媛的位分,且亦不能晋了太妃之位,也不能似旁的太妃太嫔那般纳福。我思考这数十年,方才顿悟,人生本来便是白手来白手去的。”
郑昭媛打量茯若两眼,缓缓道:“这又算的甚么,我这老婆子在这行宫都已住了二十余年。皇后现在才来了一年,莫非便有了沧海桑田之感,倘若到了我这个年龄,又要如何。”
郑昭媛望着窗外飘絮,四周喧闹,神采沉浸在旧事当中,缓缓道来:“明宗天子的后妃可算是历代天子起码的一名了。只是他到底是个痴恋人,先是念着嫡妃欧阳氏,随后又专宠于纯献皇贵妃。我们这些个不得志的,他连正眼也不会瞧瞧。便是皇后上官氏,他待她亦是极其冷酷对付。虽说经常去她的凤仪宫陪她用膳,但左不过也是去陪她的嫡女安惠的。因着明圣太后乃是上官氏母亲的表姐。且上官氏的母亲又是公主。明宗天子为了爱惜她们的面子,待上官氏倒也好。只是情分全无。”
茯若悄悄心惊,本来她只是觉得昭惠太背工段凌厉如同雷霆之势,没曾想,她的心机也是这般深沉。倘若昔日的薛氏有她的智谋,本身焉能斗得过?
茯若闻了,灿然含笑道:“不瞒昭媛,皇上的生母仁惠皇太后宋氏乃是本宫的远亲姑母。本宫父兄与她乃是一父所出。”
茯若悄悄入迷道:“现在的后宫里又出了一名宠冠六宫皇贵妃,且皇上专宠于她亦有十余年了。只是可惜,昭惠太后与她结了仇怨,如果本宫的后位不保,皇上天然是要汲引了那皇贵妃的。也许昭惠太后保全本宫,亦是为了保全本身吧。”
郑昭媛“咦”了一声,猎奇道:“怎的那上官氏竟也有这个善心了,你的后位被废了,她便可搀扶她在宫中的亲信入主中宫,她怎会保全你的后位。”
郑昭媛在堂内看书,闻声见是茯若,只是淡淡道:“皇厥后了。”
茯若道:“昭媛是如何发明此事的。”
过了几日,茯若的身子稍稍好些,只说是在房里闷了那么几日委实憋得慌,只是叮咛了宝带随她去宝庆堂坐坐,宝庆堂便是郑昭媛的寓所了。那宝庆堂虽小,里头只是住着郑昭媛与贴身服侍她的宫女翠云。茯若偶尔会来此处,本日到了堂外,却见是翠云正在扫雪。见是茯若来了,只是笑吟吟请了茯若出来坐,说是郑昭媛现正在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