询稍稍暖和了语气,道:“皇后她可知朕想接她回宫来?”
高柱感喟道:“但皇后娘娘仿佛定了心机不肯回宫来,如之何如?”
询只是轻声道了句:“皇后,朕来了。”
只在正月十五的阖宫夜宴过后,照着宫中的例子,询只和玉璃一同去了东宫看望太子。
待得高柱到了西京行宫之时,却已是傍晚时节了。行宫四周燕雀纷飞。破败的落日仿佛亦是在显出此地的萧瑟。偶有风来过,倒是激起人一股寒意。
茯若闻声抬首,瞧着他,只感觉这三年来,他仿佛亦老了些,俊朗的容颜亦稍稍添了几分中年男人的沉郁之色。茯若心下亦是微微有刺痛之感,只是感喟道了句:“皇上。”
玉璃不解道:“那皇上又怎能这般对待臣妾,如果宋氏回宫,臣妾又该会如何。臣妾的儿子又会如何?皇上昔年是那般的珍惜臣妾。怎的现在便全然不顾及臣妾与溶儿的性命了。”
询面带了几分愧色,只对茯若斯须道:“这些年来,皇后刻苦了。”
第二日的凌晨,询便浩浩大荡的去了西京行宫,询跟着高柱在行宫内迤逦前行,瞧见茯若的时候,她正在殿内誊写佛经。却见茯若一袭白衣。发髻上珠钗清简。只见她容颜清减,颇见蕉萃之色。
后宫茯若传第四卷完
茯若神采淡然,道:“那么张氏呢?皇上向来宠她,本宫如果冒然回宫,那张氏岂能善罢甘休?”
行在长街上,二人沉默了很久,询毕竟是先开口了,只是道:“明日朕便要去西京行宫,亲身驱逐皇后回宫。玉璃打理后宫这很多年,待得皇后回宫,也可稍稍歇息些,只好生顾问太子的饮食起居便是。”
清冷悬月,月下人影只立。
询瞧着茯若还是清丽出尘的容颜,很久才执了茯若的手,暖和道:“昔年的事原是朕的不对,还望皇后到底瞧在仁惠太后的面上,且随朕回宫吧。”
询怔了半晌,半晌才定了主张道:“她到底是朕的老婆,原是朕负了她。非论如何,都应当让她回宫来,皇后乃是国母,国母不安,则天下百姓百姓悉数不安了。”
高柱还欲再言,茯若只是挥了挥手,淡然道:“还是劳烦你归去吧,本宫眼下身子不好,只想着留在此处疗养。再也不肯去插手后宫的琐事了?”
茯若只微微苦笑道:“倒是难为你还肯向本宫如此施礼。本宫被赶出皇宫已将近三年。这皇后的名头也不过是徒有其名罢了。”
高柱躬身道:“皇后娘娘,皇上已在全然悔怨当年行事之草率,便是前些光阴,皇上已然召了娘娘的叔父及兄长回京,且娘娘的叔母的贞顺夫人的封诰,皇上亦是规复了,此行不恰是表白了皇上的情意么。”
询冷了眼色,似是无穷喟叹,道:“她到底是朕的皇后,且昔年之事都是朕冤了她。朕不肯百年后史乘工笔,将朕写成一个宠妾灭妻的昏君。以是朕必必要迎回皇后。这三年将她贬出皇宫,由玉璃来打理六宫事件,本来已是乱了祖宗家法的端方。现在是该拨乱归正了。”
高柱仓猝跪下,诚心道:“皇上明鉴,主子在行宫内,只是亲眼所见皇后娘娘的寓所非常清简,里头的陈列安插竟还不如宫里的常在采女的寓所。且皇后娘娘身患咳疾,久久未愈。主子瞧着娘娘,亦是感觉比之先前蕉萃了很多。”
庭前梅花傲然,落雪似絮。茯若的咳疾还是未能见好。光阴便是如许静悄悄的,缓缓转过。
茯若淡淡笑道:“这行宫里倒也清净,服侍的人倒也还是极好的,臣妾在此处已算是安逸的,也不算过分于刻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