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惠太后视线微垂,悄悄一嗽,沉吟道:“皇后今后要做甚么便是甚么,哀家都不会禁止,只要一件事。皇后到底要记取。如果天子现下薨了,太子年幼,垂帘听政的人天然便是哀家,还望皇后循分深居内宫便是,不要插手前朝政事。”

这日赶巧,茯若正在长乐宫陪昭惠太后说话之际,询也到了,茯若起家问了安,只退到下首的软塌上,扣问安后,只是坐在昭惠太后左边,笑道:“太后娘娘迩来身子可好。朕想着不日便是腊月末。只是想着要阖宫宴饮,务需求让太后欢畅才是。”

出了长乐宫,茯若只感觉足下有力,坐在肩舆上人亦是内心头惴惴的。

茯若只是仓猝便跪下了。诚心道:“还望太后娘娘明鉴,臣妾怎会有这般的心机。臣妾在后位战战兢兢多年,以往遭了张氏的谗谄,若非太后娘娘深谋远虑,臣妾怎能重返后位。此番恩德,臣妾铭记镂骨。臣妾怎会对太后有贰心?”

昭惠太后嘲笑两声,道:“皇后是当真一无所知还是故作痴顽?且不说前年弹劾张泰安之事,便是你两位兄长的官职一再升迁,这等还好,天子经常与皇后商讨政事,莫非皇后还想假装不知政事么?”

殿外的洪尚仪为着询上了茶,茶香缓缓溢满殿中,昭惠太后随口笑道:“倒是现在临海王被放了外任,哀家觉得到底不当,天子倒不如召他回京,只在京中做个繁华闲人便是。何必在外享福呢。到底临海王是天子的儿子。”

昭惠太后笑着摆手道:“每年左不过都是那样,也没个甚么新意。哀家只盼着按着照着往年的例子便好,现在哀家也是满五十的人了,天子也有将近四十三了。不比得以往了。”

昭惠太后只是淡淡一笑,那笑意倒是碎冰上出现的亮儿,叫人发寒,道:“哀家是否冤枉了皇后,皇后本身内心稀有,现在那张氏贱妇死了,皇后成了名副实在的后宫之主,怎的便这般急着来拨弄前朝的事端了。想着先行打发了临海王,再者但是要打发上官氏的人?”

洪尚仪道:“怎的不是打扫寿康宫,倒是寿安宫?”

昭惠太后吐了一口烟,烟雾只在锦帐间凝成一抹,絮絮飘散,四下满盈,沉寂道:“如果让她住了寿康宫岂不是汲引了她,哀家本来用寿安宫镇住了一名宋太后,眼下也该镇住第二位宋氏的太后了。”

昭惠太后凝睇了茯若半晌,只是长叹道:“皇后入宫还不过二十年的光阴,但哀家入宫也有将近四十余年了,且自从先帝即位,后宫的权益便被哀家紧紧握在手里,这后宫的风吹草动,那里能逃过哀家的法眼,如若不然,怎的仁惠太后那般老谋深算,还是还不是平生被哀家踩在脚下。她尚且如此,更何况是皇后。”

茯若闻言,只是缓缓道:“臣妾想着事关朝政,臣妾不敢过量置喙。”

长乐宫内,昭惠太后点了一支水烟,缓缓道:“过些天也该把寿安宫打扫出来了。如果天子宾天了,皇后也把凤仪宫让出来了。”

茯若缓缓昂首,只瞧着昭惠太后沉寂似寒潭的目光,道:“臣妾实在不知,且说皇上与臣妾商讨政事不过是想着臣妾到底是正宫,如果与嫔妃商讨,怕是违了祖制,且说便是皇上与臣妾商讨,臣妾也极少言语,只是听着皇上所说便是。”

昭惠太后含笑道:“这倒是了,哀家只是想着临海王结婚也有多年了,但与正妃聚少离多,长此以往,久久没有皇嗣,哀家还盼着当个祖奶奶呢。”

待得,询拜别了,昭惠太后神采更加阴冷,只是沉吟道:“哀家本来倒真真是小瞧了皇后的心机,未曾想皇后竟有这个气度,天子要打发临海王放了外任,且天子的身子也大不如前了,如果天子有个三长两短,太子还未成年,哀家又是老婆子了,这前朝后宫可都被皇后攥在手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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