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一语未完，心上前道：“娘娘，茶凉了，奴婢再替您换一盏。”
海兰微微抽泣，“皇上夙来就少去嫔妾那边，现在在慧贵妃眼皮子底下，那更是不能了。本日慧贵妃还说，若皇上真问起来，便只说嫔妾本身爱住那边，她还劝不住。嫔妾……实在皇上那里会管嫔妾呢。”
张廷玉更加笑容可掬，“微臣也是这么想，只是本日和外务府主事郎大人闲话，郎大人说这两年紫檀完善，两广与云南皆无所出，只要南洋小国略有所献，漂洋过海过来，所费不下万金。更可贵的是高大学士府上所用的紫檀，入水不沉，高大学士深觉得傲，约了百官同赏，臣也是大开眼界。”
如懿紧了紧披风，淡淡道：“皇上做事别有深意，我们别胡乱测度了。”
海兰眼圈微微一红，低首道：“嫔妾人微言轻，天然是皇后顺手安排到那里就是那里了。”
天子并不看他，只道：“你初入宫当差，大行天子身后留下的事情多，忘了也是有的。起来吧。”
如懿沉吟半晌道：“那你如何筹算？”
如懿点头道：“你做得对。我本身难保，何必连累了海兰。”
海兰也不喝茶，只是盈盈望着如懿不作声。
天子点头道：“这个时候，你如何还进宫求见朕？”
天子嘴角还是挂着淡淡笑意，非常暖和的模样，眼中却殊无笑色，取过羊毫饱蘸了墨汁，口中道：“王钦，你是朕跟前的总管寺人，事无大小都要看管清楚，总有疏漏的处所。有些差事，你便多交予李玉去办吧。”
李玉忙跟着张廷玉出去了。
如懿往延禧宫中看了一圈，光荣道：“你们打扫得细心，总算还不是太差。”
海兰倒不似昔日普通，只是拘束。心斟了茶上来，谦恭道：“海常在请用茶。”
天子笑着饮了口茶水，唤过王钦道：“朕记得，高斌府上所用的紫檀……”皇上仿佛思考，只看了王钦一眼。
天子道：“李玉，好生送张大人出去。”
如懿点头道：“皇上今晚宿在长春宫，我们也早些安设。新换了处所，也不晓得会不会睡得香。”
张廷玉不假思考道：“皇上皇恩浩大，高府来宾盈门，应接不暇。”张廷玉觑着天子神采，谨慎翼翼道，“本来鄂尔泰还和微臣打趣，说这么多人怕是要踏烂了高府的门槛，想来高大学士思虑精密又见多识广，一早命人换了紫檀木的门槛。”
阿箬撇嘴道：“娘娘也太满足了。东西六宫当中，哪一个不比延禧宫好。奴婢瞧着承乾宫、翊坤宫，个个都是顶好的，景色又美，离皇上的养心殿又近。住在这儿，不晓得皇上多迟早才来一次呢。”
天子微微正色，“你的意义朕明白。皇后乃后宫之主，执掌凤印，朕天然敬爱皇后，不会因宠偏私。”
住进延禧宫中，已经是夜来时分。所幸延禧宫固然靠近宫人收支的甬道，但关上大门，也还平静。宫中虽不是新补葺的，但前后两进院落各五间正殿，又有东西配殿三间，倒也宽广。如懿本是喜净之人，宫人们细心打扫以后，恶感觉室内古朴，也不是非常粗陋。
如懿赞成地点点头，阿箬却只是悄悄撇嘴，垂了手站到了背面。
王钦一骨碌站起来，用尽了嗓子眼里的力量，大声道：“皇上起驾啦――”
海兰泪眼迷蒙，低头思忖了半晌，才低低道：“原是我胡涂了，怎好叫姐姐难堪呢。”
王钦扶了张廷玉起家，养心殿副总管李玉已经搬了一张梨花木椅过来，张廷玉方才敢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