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箬正要回嘴，如懿淡淡道：“情愿来的总不在乎远近，满肚子的心机未需求挂在嘴上。阿箬，你说是不是？”
如懿点头道：“你做得对。我本身难保，何必连累了海兰。”
天子只低头批着折子，王钦悄声在桌上搁下茶水，又替天子磨了墨，方低声道：“皇上看了一个时候的折子啦，喝口茶水歇歇吧。”
心沉吟道：“皇上一贯奖饰娘娘慧心兰性，嘉许慧贵妃文静温婉，如何到了本日给娘娘的封号是娴，慧贵妃反而是慧？”
如懿紧了紧披风，淡淡道：“皇上做事别有深意，我们别胡乱测度了。”
张廷玉不假思考道：“皇上皇恩浩大，高府来宾盈门，应接不暇。”张廷玉觑着天子神采，谨慎翼翼道，“本来鄂尔泰还和微臣打趣，说这么多人怕是要踏烂了高府的门槛，想来高大学士思虑精密又见多识广，一早命人换了紫檀木的门槛。”
海兰怯怯点头，“是。”
住进延禧宫中，已经是夜来时分。所幸延禧宫固然靠近宫人收支的甬道，但关上大门，也还平静。宫中虽不是新补葺的，但前后两进院落各五间正殿，又有东西配殿三间，倒也宽广。如懿本是喜净之人，宫人们细心打扫以后，恶感觉室内古朴，也不是非常粗陋。
张廷玉再度欠身，“臣谢皇上隆恩。皇后娘娘是先帝亲赐皇上的嫡福晋，皇后娘娘出身于王谢宦家，世代簪缨。富察氏又为我们满洲八大姓之一，为大清多建功劳。臣景仰娘娘仁慈刻薄，才德出众，能得皇上答应亲身向娘娘问安，乃是臣无上光荣。”
如懿含笑道：“如何这么晚还来存候？但是长夜漫漫睡不着吗？”
如懿点头道：“皇上今晚宿在长春宫，我们也早些安设。新换了处所，也不晓得会不会睡得香。”
海兰眼圈微微一红，低首道：“嫔妾人微言轻，天然是皇后顺手安排到那里就是那里了。”
天子“哦”了一声，淡淡道：“这是慧贵妃的光荣，也是高氏一门的光荣。连你都道贺，那朝中百官，想是都去了吧。”
张廷玉一脸谦恭，“皇上恩遇，微臣却不敢失了人臣的礼数。先帝正视，微臣更要勤谨奉上，不敢孤负先帝临终之托。”
王钦一骨碌站起来，用尽了嗓子眼里的力量，大声道：“皇上起驾啦――”
海兰环顾延禧宫，也不觉叹了一口气，“姐姐在潜邸时乃是侧福晋中第一人，何曾住过如许委曲的处所。”
天子点头道：“这个时候，你如何还进宫求见朕？”
如懿送至廊檐下，心中略略不安，“慧贵妃若真难为你，你还是要奉告我。再不济总能和你分担一些。”
天子浅笑道：“王钦，快扶张大人起来，赐座。”
天子嘴角还是挂着淡淡笑意，非常暖和的模样，眼中却殊无笑色，取过羊毫饱蘸了墨汁，口中道：“王钦，你是朕跟前的总管寺人，事无大小都要看管清楚，总有疏漏的处所。有些差事，你便多交予李玉去办吧。”
如懿心中不忍，“她既如许待你，那你现在这般出来，她可不忌讳？”
天子笑着饮了口茶水，唤过王钦道：“朕记得，高斌府上所用的紫檀……”皇上仿佛思考，只看了王钦一眼。
如懿见海兰和叶心出去，天井中唯见月色满地如清霜，更添了几分清寒萧索之意，不知不觉便叹了一口气。
如懿望着天井青砖上摇摆的枝影，苦衷亦不免混乱如此，只是耐着性子道：“对劲骄横，得志谦虚乃是人之常情。若能在对劲时也能谦恭受身，温谨待人，才是真正的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