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后宫新旧录 > 第100章 定鼎(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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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扬灵却俄然闪身避过了这三个叩拜,道:“不必如此。你亏欠的,不是我。我留曾家活路亦不是为你的情面。”若不是因为曾巩薇贵为太后,若不是曾纪武劳苦功高动不得,她不会挑选暗里买卖,将面前的老妇人活活逼上死路。

她盯着本身的手背,仿佛垂垂浮起两块红斑。她不晓得,今后是否还会有更多这去不掉的血痕。

再过后,流言垂垂充满都城。曾家夫人是举剑自刎的,血流了满满一屋子。

“德妃生前茹素,酷好太后小厨房里一个厨娘所做的素点。那点心我也尝过,确切好吃。奇特的是,做如许一手好点心的厨娘,如何太后说大发就打发了?”宋扬灵腐败的目光落在曾夫人脸上,和软腔调说着杀伐之事。

殿外已是黑沉沉的夜。风从右手边留的一扇窗户中灌出去,吹动烛火,摇摆一室暗影。

她这一身血肉,一世知己,尽皆陪葬给曾家。当年未曾嫁人时,她姓袁,单名一个慈字。熟谙她的人都叫她慈娘。

她的神采刹时惨白,一手往上紧紧拽住胸口前襟。翠色折枝纹在她的手掌下扭曲变形,像被扯断的青虫。而宋扬灵的声音落在耳里,比地府的催命绳索还让民气惊胆怯。

曾夫人去世,曾纪武受打击过分,一病不起。曾巩贤一则丁忧,二则奉养父亲,去官回家。

宋扬灵的腔调更加清脆利落:“本日宣你来,也不是为了打哑谜。厨娘存亡未知,但中毒迹象仍在骸骨之上。你不消矫词粉饰,没有实足掌控,我不会拿这件事来摸索。我不向陛下揭露,而同你在此费唇舌,夫人可千万莫孤负了我的苦心。”

宋扬灵的嘴角敏捷掠过一丝笑意。她已经胜利击溃面前这个赢了一辈子的女人。她缓缓道:“你放心,我会保曾家不倒。太后在后宫备受尊崇,曾大将军安享暮年,而曾将军亦能衣食无忧。磁州弊案将只到林长禄。”

她声音干涩:“以是,皇后是筹算要我的命么?”

曾夫人神采白得吓人,嘴唇微微颤抖,只勉强挤出一句:“皇后到底甚么意义!”

曾夫人只觉浑身如遭电击,却仍负隅顽抗普通矢口否定:“我不懂皇后的意义。”

传言愈演愈烈,就在大家都道曾大将军一世英名将毁于一旦,怕是可贵善终时,蔺枚依礼接太后入宫,并去曾夫人灵前记念。

次日,曾巩贤公然未曾早朝。告假来由是母亲暴毙。曾巩薇马上办理车马侍从,带着蔺桢,出宫门直奔曾府。有宫人瞥见太后满面泪痕,浑身颤抖,镇静得似稚童。

“我们是一样的人,皇后该当明白我的意义。”濒死的绝望在曾夫人眼中映出寒光。

不久,林长禄被捕,在狱中供出榷铁弊案一应事情。曾家却再无人故意力办理疏浚。

当然,没有人信赖如许严峻案件背后无人暗中推动。亦无人信赖这推动之人会是早朝时都心不在焉的陛下。满朝文武虽不点破,却都心知肚明,宣庆殿外,后宫内,另有一名“影子君王”——皇后宋扬灵。

曾夫人嘴角扯起挖苦笑容。她伸手向前,撩起裙角,上前一步,俄然跪倒在地,端端方正磕了三个头。成王败寇,既然输了,就得放软身材,低到灰尘里。祈求克服者赐与最后的恩赏。

曾巩贤既然去官,殿前司无人统帅,蔺枚在早朝高低旨着孟昱升殿前司批示使。

她的声音降落得几近没上天底:“皇后想要甚么?”

曾夫人再无一句话可说,木然地拱手施礼,然后回身拜别。脚步累坠,拖地而过。面前仿佛甚么也看不见,只剩下白茫茫的空虚。这一辈子的事情,竟一件也再想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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