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舒急了,哭道:“现在只是削权这么简朴么?是储位之争啊!一朝天子一朝臣,等蔺枚担当了皇位,即使他良善,不难堪你我。曾巩薇但是茹素的?更何况另有那么多虎视眈眈等候尚未的人!我同你说过多次,在这个位置,不是你不想争,便能不争的。情势不由人!”
宋扬灵放下笔,将拟好的奏章拿到蔺常跟前轻声读了一遍。
蔺常笑笑,没再说话。
过一条狭长甬道,目睹快到东华门。魏松不由加快脚步。刚出甬道,只觉脑后一阵劲风,还没回过神,已是面前一黑,倒地不起。
魏松接过,见纸张并未封口,惊奇地看了宋扬灵一眼。
早有宫人在外挑灯等待。宋扬灵说要净手,叫他们稍等半晌。她却朝魏松使个眼色,表示他一会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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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枚无法,只得回身退回。
宋扬灵从速欣喜:“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陛下又是真龙天子,必得老天庇佑,必定能逢凶化吉。”
待她到时,蔺常刚服完药,已沉沉入眠。
宋扬灵笑笑,道:“殿下待我很好。”
抱病之人,不免伤感多虑。俄然叹了口气,道:“朕即位十数载,旁人看着九五之尊,必是权力顶峰。但是,权力这个东西,它向来不会真正在谁手里。它是飘在这宫廷上空的幽灵。”
“大哥,你觉得我就是被权势蒙了眼,不念情义么?我虽不是皇后,也是将陛下当作丈夫来看。更育有楠儿、杞儿、杳儿。如何不是伉俪情深?但天子之爱,哪是那么轻易的?稍有不慎,莫说我一人道命,几个孩子,便是全部母族,只怕都得毁灭。”
暮色四合。这一夜看上去同之前的夜晚并没有任何辨别。朝霞灿灿,闲坐的宫人说着闲话。
“伯川已经进宫了。”
两人说了好久,蔺常也未醒来。到晚膳时候,太后便留宋扬灵用了膳。待用过膳,蔺常还是未醒。太后便叫宋扬灵先行回宫,第二日再来罢。
宋扬灵悄悄思考,孟昱从副批示使迁批示使,升官无疑了。但李长景做太尉,位列三公,只是卸去批示使一职,实权却没了。这是明升暗降。公然,陛下要朝李家开刀了。只是她本觉得手腕会更狠恶,不想却如此委宛。
强忍半晌,说到:“陛下多虑,您乃天子。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人,生杀予夺的大权天然都在您掌中。”
她只得在偏殿等待,陪太后说话。
说完,蔺常又咳嗽了一回,才道:“就这这个意义拟两份折子,你现在写来,写了我看。”
李长景听李锦舒话中有异,不由大为严峻,冲口而问:“你做了甚么?!”
“不管你愿还是不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蔺常听了,点头道:“如此甚好,置于案上。朕累了,你归去罢。”说完,便侧身向里躺下。他没瞥见宋扬灵走时,将一张字纸放入袖中,带了出去。
见他来,宋扬灵从袖中拿出方才带走的字纸,交给他,道:“你明日一早拿给孟昱。”
当时,他还大志勃勃,挥斥天下,觉得生老病死都在百年以外。想不到,现在已是病体沉疴。宴席之下,他觉得戏已做尽,李长景当顺势而下,自请辞位。不想本身这一病,他倒装聋作哑起来。如果之前,寻个由头也就剥夺了。可现在病重,不得未几方考量,万一引发李长景反弹,只怕局势动乱。是以,不得不以三公之虚位许之,以求明升暗降。
用过早膳,蔺枚去慈坤宫给蔺常存候。不想才到门口,就被一个面熟的宫人挡下了,称陛下精力不济,太后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入打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