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下了一天一夜的雪,启曌城内银装素裹。天气放晴,万里无云,极是清透明丽。梅园里的腊梅开的极好,诚妃、恪贵嫔、梁婕妤、裴芳仪四人结伴赏梅。提起九皇子甫一出世便是短命,令诸人唏嘘不已。
姜子君一时感念云千雪傻气上来,蒙住了心机,可转头一想,绿竹与颜欢之死,实在大大的打击了她。她内心不笃定,又怎肯让霍延泓受险。如此想着,不觉又心疼起云千雪这些光阴以来被霍延泓曲解,眼瞧着两人隔阂渐深,她也不能解释。当即重重的拍了拍云千雪的手臂,斥道:“你也太能沉得住气了!瞒我瞒的好呐!若本日我不讲定昭仪的事儿说出来,不把琼婕妤蒙蔽皇上的事儿奉告给你,你可还筹算持续瞒着我?”
云千雪初听这话,大是怔愣。翻书的手指一抖,较着的停滞下来。姜子君见她有所反应,立时接口,也不兜转,直言道:“紫罗连夜来我宫中,说是琼婕妤得皇上的授意,亲手扼死了九皇子,又用花瓶活活儿砸死了定昭仪……”姜子君将当日本身闻声紫罗所言,以及面见霍延泓之时见到了甚么,听到了甚么如数向着云千雪复述了一遍。
“你说甚么?”
云千雪心中怦怦的跳起来,眼圈儿不由越来越红,哀思欲绝道:“若真如此,我的颜欢,绿竹去的太冤枉了。我若抓住她们,必然五马分尸,挫骨扬灰!”云千雪心中恨意上窜,只恨不能将幕后真凶杀之而后快。
云千雪眉头紧蹙,并没有立时答复姜子君的话,沉吟很久,她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幽幽道:“我如果细致谨慎,绿竹与颜欢也不会拜拜的没了。”云千雪话音未落,便是哽咽起来。
姜子君微微眯目,冷然笑了笑,“宫内宫外,里应外合。诛人诛心,她们用如许的体例来害绿竹与颜欢,也是为了让你真真儿信了天煞孤星的言语。”
姜子君摇了点头道:“若当日印月殿各种,真如紫罗所言,那么柳氏的心机,便是极其深重、暴虐。她对皇上早存思慕之情,又依着宫别传闻,她是那般极度沉着之人,怕是行事早有预谋的。”
德妃揣摩了一回,便道:“为今之计,总得先把与你浑说的盲眼老太婆寻出来,我们才气有个线索。未寻出来之前,你便仍旧如此以稳定应万变。”
“这庄妃到底无福,前后怀了两次,头一胎被沈氏害的跌没了,这第二胎眼瞧着能够成龙成凤的,竟是脐带绕颈,活活把储君给勒死了。啧啧,也不晓得庄妃上辈子是造了甚么孽哟!”诚妃既是怜悯,又有几分幸灾乐祸的一味,似笑非笑的撇了撇嘴。
姜子君听她话中有话,想起进门时李香薷的提示,急道:“是不是你发觉了甚么了不得的事儿?”
姜子君见状,心头是百感交集,忙上前扶住了云千雪的手,也是垂泪道:“你既肯为定昭仪落泪,便也不是无牵无挂,看破尘凡的。”云千雪抬手拭了拭泪,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姜子君握紧了她的手又道:“你许是还不晓得,柳氏那日触柱,太医一看便是有孕了。我内心总闹着一重疑影儿,你说她会不会是怕九皇子册为储君,为着本身的肚子,先动手为强了?”
云千雪此时正盘膝坐在暖阁的坐榻上,她未施粉黛,一件半新不旧的天青色绣竹纹的袄裙,裙裾上被压得出了褶子,可见云千雪一向如许坐着也未转动一二。闻声脚步声,她仍旧埋首在书册中,一言未发。
姜子君面上尽是愁云惨雾,轻嗯了一声,踏进合欢殿,挥手让李香薷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