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郁然叹了口气,望着榻上外务府送来的一叠经心绣制的幼儿衣裳,“这件事本宫想起来便有些心伤。当年本宫嫁给皇上为嫡福晋,诸瑛本来是富察族人里派去潜邸协同摒挡婚事的,谁知被皇上看上了,有了身孕。本宫的母家就焦急了,也不嫌这是丢人的事儿,硬生生塞了诸瑛出去,说是本宫的族人,她万一得幸生下了孩子,就等因而本宫的孩子。”
皇后微微点头,扬了扬脸,道了句“赏”。莲心立马从屉子里取出十两银子悄悄儿放在王钦手内心。
皇后含笑道:“外头刚下了雪,地上滑,皇上如何派了你过来?但是有甚么要紧事?”说着一面叮咛了莲心上茶赐座。
如懿昂首看了看阿箬,“既是次的,也比不消好。先搁着吧。”
素心慨然道:“这件事,娘娘是受委曲了。”
素心道:“固然都是富察氏,可哲妃的身份却不能和娘娘比肩了。再如何样,在潜邸时也不过是个格格。”
如懿明白天子语中深意,沉吟着道:“那臣妾便叮嘱外务府的人将皇上的字做成匾额,放在延禧宫正殿,可好?”
皇后接过茶盏却并不喝,只是缓缓道:“本宫是皇后,六宫之主,有甚么好活力的。”
往下的日子,天子依着大家位份在各宫里都歇了一夜,是谓“雨露均沾”。以后天子便是随性翻着牌子,细数下来,老是慧贵妃与嘉朱紫往养心殿侍寝的日子最多。除了每月朔望,天子也喜好往皇后宫中坐坐,闲话家常。如懿的恩宠不复潜邸之时,倒是跟着纯嫔、怡朱紫和海常在普通沉寂了下来。
素心会心,马上笑道:“奴婢晓得了。”
“成果本宫大婚没多久,诸瑛就生下了大阿哥,本宫内心固然欣喜,却更难过。幸亏厥后皇天有眼,皇上对本宫越来越眷顾,这才有了二阿哥。”皇后珍惜地抚着那些孩儿衣裳,心伤道:“只是嫡子非宗子,本来就是失了本宫的颜面了。”
天子忙扶住了她,柔声道:“《诗经》中说‘大姒嗣徽音,则百斯男。’徽音即为佳誉,这个‘慎’字是奉告你,唯有谨慎,才气得佳誉。今后宫中度日,朕是把这四个字送给你。”
王钦恭谨道:“皇后娘娘慈心,皇上昨夜便说了,是要追封为哲妃,过两日便行追封礼,还要在宝华殿停止一场大法事,还请皇后娘娘办理着。”
王钦诺诺谢恩,方道:“谢皇后娘娘的赏,实在是主子不敢超越。话说完了,还等着别的差事呢。”说着道:“皇上叮咛了,明儿是十五,要在娘娘的长春宫用晚膳,也宿在长春宫,请娘娘预备着接驾。”
皇后可惜道:“诸瑛是本宫富察氏的族姐,服侍皇上也久。谁知去岁病了这一场,好好的竟去了,也没享这宫里一日的福。”说罢便拿绢子按了按眼角,渐渐说:“诸瑛是大阿哥的生母,当年也只是潜邸里的一名格格,位份不高。现在她虽福薄弃世而去,但皇上也不能不给她一个恩情,定下名份,给个朱紫或嫔位,也是看顾大阿哥的面子。”
素心看了皇后一眼,低婉道:“娘娘说的是。实在皇上给哲妃脸面,也是看着皇后娘娘的原因,要不是哲妃和娘娘同宗,都是富察氏的女儿,哪怕她生了大阿哥,又算甚么呢?纯嫔生了三阿哥,皇上不也只给她嫔位么?”
王钦出去时,皇后穿了一身藕荷色缎绣牡丹团寿纹袷衣,外罩着米黄底碧青竹纹织金缎紫貂小坎肩,笼着一个画珐琅花鸟手炉,看着素心与莲心折了腊梅来插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