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心整小我筛糠似的抖着,丢了魂般背过身去,却看到一脸惊惧的晞月,不知何时已从床上坐起,呆呆地愣在了那边。晞月额头涔涔的满是豆大的汗珠,几缕碎发全被洇得湿透了,黏腻地斜在眼睛上。她那里顾得去擦,只是颤抖着伸直了手指,惊骇地张大了嘴,发不出一点声音。比及茉心回过神来晓得喊人的时候,阿谁红影早飘飘忽忽不见了。
晞月听得满心欢乐:“若不是她有阿哥在皇上跟前得脸,本宫那里肯对付她!”她将软枕慎重交到茉心手中,“马上就去给本宫换上这对枕头,细心着点摆放。那灰鼠皮子的枕头帐子,睡得人闷也闷坏了。也把新的换上,讨个好彩头。”她剪水秋瞳喜盈盈地睇一眼那小寺人,抿嘴笑道,“若真答允了你们的话,本宫自当好好打赏你们!”
那小寺人忙凑趣儿上来道:“娘娘您想啊,若不是真有效,嘉嫔那里肯呢。现在只怕她还想再生一个阿哥呢。”他见晞月眉心微蹙,更加赔笑道,“实在皇上那么宠嬖嘉嫔,不过是前头玫嫔和怡嫔小主的孩子都没了,她才那么金贵呢。若娘娘枕着这枕头有了阿哥,那她的四阿哥,给娘娘的阿哥提鞋都不配呢。”
因着晞月生性怕冷,又叫添上好几个铜掐丝珐琅四方火盆,直烘得殿中暖洋如春。她目睹着四下也无外人,便低声道:“皇上养心殿外服侍的小张和小林子,别忘了送些银子去办理,这些年一向烦着他们在父亲觐见皇上时提点些动静,可获咎不起。”
晞月神采惨白,颤颤地打了个激灵,尖声道:“不!不!她为甚么不去长春宫,不去找皇后,偏来找我们?”
茉心惊骇地抱住本身,嘟囔着道:“皇后娘娘是六宫之首,她的阳气大,甚么鬼怪都不敢去找她!以是来找小主您了!”
晞月怕得连眼泪都不会流了,冒死捂住耳朵,狠恶地晃着头道:“不会的!不会的!是皇后派素心去招的她,我不过是跟在皇后身边听听罢了。”
茉心承诺道:“奴婢都免得。只是有了王钦的事,御前格外严格,有些油盐不进呢。奴婢使了好多体例,李玉和进忠、进保三个,都搭不上。”
晞月爱不释手,抚着软枕上栩栩如生的孺子图样:“嘉嫔是出了名的豪阔,用东西也格外抉剔。她平日也不把愉嫔放在眼里,如何也会和愉嫔用一样的东西呢?”
茉心凑在她耳边,一脸诡秘:“可不是!奴婢听人说,有些人生前没用,被人冤枉欺负也没体例,只好想要身厥后报仇。那样的人死的时候就得穿一身红,如许才气变成厉鬼呢。”
二人正说着,殿阁里的镂花窗扇被风扑开了,“吱呀”一声,吹得殿中的蜡烛忽明忽暗。晞月吓了一跳,从速握住茉心的嘴道:“不准胡说!天都晚了,怪怕人的。”
晞月很有些幸灾乐祸,往足下的红雕漆嵌玉梅花式痰盒啐了一口:“在冷宫的时候,算她大难不死,现在竟也有被厉鬼追着不放的报应。”
晞月领着绿筠和玉妍去看过如懿吃惊之态,不免拿此事谈笑了半日。回到宫中,晞月便更有些乏力,正见外务府的几个寺人送了安眠香并新做的被枕来,便伸出涂了水红蔻丹的手顺手翻了翻道:“是甚么?”
茉心笑嘻嘻道:“奴婢听翊坤宫的宫人们说,闹鬼的时候菱枝那丫头看到穿戴红衣的影子。阿箬死的时候特地换了红衣红鞋,那是怨气冲天想要身后化为厉鬼呢。现在看来,倒是真的遂了阿箬的心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