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寅双不在乎地将小老虎递给她弟弟,笑道:“多大的事儿啊,大不了我再给他抄返来呗。就算我没接住,掉到地上,叫健哥给捡一下也就是了。”
以宋大的成绩,名落孙山是早在预感当中的事。可倒是除了李健本身,谁也没推测,才十六岁的他,不但头一次了局就过了乡试,且还是中了头名解元。
前面一辆青篷马车上有人听到,立时收回一阵清脆的笑声,隔着那车帘冲前面马车里的老者扬声笑道:“老爷子,您唱错啦!健哥说,前面过了十里长亭,就算是进了都城地界啦。您家二老爷另有您那宝贝小孙女儿,必定早在那儿候着您老了,偏您还唱甚么‘离人泪’,忒不该景了。”
宋欣诚看看他,更不敢吱声了。同窗一年多,他在学里不晓得闯了多少祸,频频都靠着李健和镇远侯世子江苇青帮他混过关的……
宋大的大喊小叫,立时叫他爷爷又把他经验了一通。雷寅双则伸手便要去掀那窗帘,却叫花姐一把按在窗帘上,“又忘了端方了?!”花姐冲她低喝道。
那正坐在一堆厚厚被子上用心玩着布老虎的小石头听到他娘和他姐姐的笑声,便从那布老虎上抬起眼,看看他娘,再看看他姐姐,俄然就重视到那车窗上的车帘被拉开了,立时,他手一扬,便将手里的布老虎往窗外扔去。
固然那宋欣诚已经是快十七岁的大小伙子了,却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记吃不记打,这才过了多久,竟就忘了他爷爷刚才的喝斥,转头冲着雷寅双的马车叫道:“双双快出来,你家小兔也来了。”
二人对视一眼,那布衣少年才刚要开口,忽听得身边“哗啦”一响,本来是马车里的人一把拉开了车窗帘。那人从局促的车窗内探出个脑袋,冲着火线那骑马少年喝道:“你个宋大,讨打是吧?!”
她正说着,俄然就听到内里那张狗嘴里又收回一阵鸭子般的嘎嘎笑声:“看,接我们的来了。”
歌声毕,那声音“嘎嘎”笑道:“怪道她不肯接着唱呢,没一会儿就该见面了,哪来的‘相思泪’可流,天然是唱不下去了。”说着,又是一阵“嘎嘎”大笑。
前面车里的老翁捏着胡子,跟着那女孩清澈的嗓音一阵点头晃脑。见女孩只唱了上半阙就住了声,便转头道:“下半阙呢?”
小石头见了,弹着屁股蹦跶两下,拍着巴掌一阵“咯咯”地笑,又伸动手冲雷寅双“啊啊”地要着那只布老虎。
天元十二年,十月。
此时,不等雷爹开口,前面马车里的宋老太爷就已经转头喝着宋欣诚骂了声:“混仗,开口!”
“他呀,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雷寅双忿忿道。
见花姐伸动手臂拦在窗口的模样甚是果断,一旁的小石头也扒着她的膝盖想往她身上爬,雷寅双便一把抱起她弟弟,撇着嘴不满道:“甚么破端方!凭甚么女孩儿家不能抛头露面?莫非就凭他们男孩儿的脸生得大些?!”
“你如何又如此了?!”花姐道,“到了京里你可再不能如许了。女孩儿家就得有个女孩儿家的模样,再这么毛手毛脚但是要惹人笑话的。”
花姐从速道:“你可别给他,给了他,他又得往窗外扔了。”说着,将那车帘拉回原处,惹得小石头不满地“啊啊”又叫了两声。
一阵秋风过处,驿道两旁细弱的银杏树落下一地金黄。那南来北往的旅人见了,都不由得放缓了马缰,纷繁昂首赏识起这醉人的秋景来。更有一老翁,倚着那挑起车帘的车窗,拍着雕栏唱起了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