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何如,三娘只得苦着脸任由林娘子与锦儿清算打扮,半晌后打扮已成,只见:头梳百花松云髻,上簪金缕青玉簪,袅娜纤腰红罗裙,素白月衫笼雪体,淡黄软袜衬弓鞋,蛾眉紧蹙怨怼多,娇面低垂忧愁憾,玉骨香肌消玉雪。
林冲阿耶一声,仓猝替三娘戴上笠子,口中道:“先戴起来,看你穿得如此古怪,休教人笑话。”三娘瘪瘪嘴道:“师兄也是的,三四年不见了,一见面就训人。”林冲皱眉道:“畴前你混闹时,还只是个小女人,现下都及笄了,天然不成无礼无状。”跟着问道:“你但是来寻徒弟的?”
三娘连日赶路也是一身灰尘,便舒坦沐浴一回儿,又洗漱以后,胡乱穿了衣裙,只是还是盘个男人发髻,取个头巾裹了。林娘子与锦儿进屋来看了,笑了一回后,林娘子道:“三娘好久不做女装打扮,都陌生了,待师嫂与你打扮来。”三娘苦着小脸道:“师嫂,能换男装打扮么?”林娘子道:“官人叮咛了,教要打扮得周正,再穿男装时须欠都雅,只怕官人又要啰唣。”
两人转到城东小横桥旁,转进一条街,来到一处屋院前,林冲引着三娘出来,其间格式还是前堂后寝,前后分为四层,最内里是屋门,第二层是前堂,第三层是后堂,第四层是宅后一处小院,在厅堂与寝室之间有穿廊,两侧有几间耳房。
扈三娘哀鸣一声,林冲竟然连宝刀都不要,此次看来是来真的了,却似入了十八层天国普通,自此便被林冲软困家中,过上了生不如死的日子。
三娘吐吐舌头道:“就师兄端方多。”林冲又待经验时,林娘子却道:“三娘勿怪,官人在京中任职,来往都是官宦属吏,若来访时,撞见家中不周正,只恐同僚间讽刺。”
当下林娘子叮咛使女锦儿替三娘备好香汤沐浴,又放了汗巾、镜子、木梳、篦子、刷子、刷牙子、青盐揩齿(即宋朝牙膏)一应梳洗器物,便道:“三娘放心梳洗,师嫂自来与你清算。”
林娘子知书达理,听她胡乱改文,笑道:“哪个女子不想自个儿妆容更美些,三娘倒好,这般不肯。”三娘道:“自小行走江湖在外,风霜惯了,打扮了反倒不惯。”林娘子劝道:“凡女子者,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相夫教子便是美德,稍后师嫂取《女诫》来与你。”
林冲笑道:“恰是要教娘子让她换了衣裳,穿得不端方时,不成体统。”说罢笑着转回前堂去了。三娘冲着林冲的背影伴了个鬼脸,却被林娘子拉着进屋内换衣去了。
三娘戴好笠子,笑了笑,心头暗道:“此次来专是为了师兄你啊。”口中却道:“恰是。”林冲道:“徒弟去了姑苏办事,走时交代,若你前来寻他,教我照看你,你便先随我回家。”
三娘应了一声,这时店家将一个食盒裹了厚厚的棉绒,递到台前,三娘抢着付了银子,林冲道:“师妹,怎要你费钞?”三娘眨眨眼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费了一回钞,师兄少说我两句,也是好的。”林冲哭笑不得道:“都是徒弟把你宠坏了。”
难却难在梳髻打扮一项上,画眉抹粉了几次后,三娘常自念叨:“天将降于斯人也,必先教其画眉,使其抹粉,衣裙加身,行拂乱其所为,以是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这天三娘单独一人在屋内看书,实在看得气闷,再也忍不住时,想起鲁智深来。策画一回,林冲不在家中,林娘子与锦儿回张教头家探视,走时还锁了房门,此时不出去,更待何时?当下三娘却换了男装,取了些银子,开了窗格,便翻窗越墙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