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屠道:“契订婚有,这便差人去取。”当下便教侍从小厮回家去取,转头再看三娘时,心中老迈疑窦,这小官分缘何定要与这金翠莲出头?再看金翠莲色彩,暗想莫非是这小官人看上了这贱婢不成?
鲁提辖兀安闲前面冒充道:“你这厮诈死,洒家再打。”扈三娘上前冒充拦住。鲁提辖指着郑屠等人来路道:“贼厮鸟,休走,再吃洒家几拳。”一头骂,一头却被扈三娘拉着,两人拉拉扯扯,却大踏步回身去了。
那店小二那边肯放,鲁达大怒,正待打时,只听扈三娘在门口笑道:“提辖少慢,我来与他分辩。”鲁达转头看时,只见扈三娘一身贵重服饰倚门而立,望着本身发笑。
少时,那小厮带了郑屠管家到来,那管家进店便道:“官天灾事,家中遭贼,那契文并一包的财帛珠宝、田宅地契、质押借券俱都不见了。”
扈三娘问那小二道:“你说那郑屠着你把守这父女,这郑屠是官府呢?还是公人?”那小二看三娘穿得繁华,不知深浅,唱个喏道:“俱不是,只是欠了大官人典身钱须还来。”扈三娘又问:“典身钱多少?契文安在?”那小二道:“三千贯典身钱,契文在大官人处。”
店中对峙时,郑屠右手拿刀,左手便来要揪鲁达,被这鲁提辖就势按住左手,赶将入去,望小腹上只一脚,腾地踢倒在当街上,鲁达再入一步,踏住胸脯,提着那醋钵儿大小拳头,看着这郑屠道:“贼厮鸟,将不出契文来,还在这里胡乱咬人!”扑的只一拳,正打在鼻子上,打得鲜血迸流,鼻子歪在半边,却便似开了个油酱铺,咸的、酸的、辣的,一发都滚出来。
扈三娘嘲笑道:“典身契文安在?”郑屠道:“俱在家中。”扈三娘道:“取来我看,若没偶然,定然告官,教你吃个掳人讹诈官司!”
鲁达只得依言,教金老父女临时在店里安息,那小二唤来一个伴当去请郑屠。扈三娘又问小二道:“店中有甚吃食?但有酒肉时,卖来吃些。”
扈三娘正想出店来劝时,郑屠两个小厮并那管家上来帮住,三娘一拳一脚将三人打翻在地,出店来时却慢了半分。
小二道:“有新奇羊肉,酒倒是些浑酒。”扈三娘取些散碎银子在桌上道:“浑酒难以入口,将这些银子去买些好酒好肉来,多了算你的。”小二欣喜,见他豪阔,只当是朱紫,接过银子,教其他伴当看住几人,自去购置酒肉。
鲁达把这二两银子丢还了李忠。四人再吃了两角酒,下楼来叫道:“仆人家,酒钱洒家明日送来还你。”仆人家连声应道:“提辖只顾自去,但吃无妨,只怕提辖不来赊。”
郑屠赔笑道:“小官人看来贵气非常,家中作何谋生?”扈三娘自顾自的吃了一碗酒道:“你问来何为?”郑屠道:“官人是都城人士,那天子脚下来的人物,天然非同普通,我等村落野夫,但能听闻一二,也是沾了贵气。”扈三娘道:“此事告终,自会说与你知。”说罢不去理睬郑屠,晾在一边,自与鲁达、金家父女吃酒谈笑。
扈三娘却笑道:“你教他拿契文来看,如偶然,那三千贯我自替他还了。”鲁达听了烦躁起来道:“官人,那三千贯郑屠未曾与金老,何必真取来还他?”扈三娘却道:“提辖有官职在身,此等事上须细心,我自有计算,管束金老父女安然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