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了一礼后,那小官人道:“太师着我至府里动问案情,方知何察看领人来郓城县拿人,是以快马赶来问个动静,许是马快,反倒赶在头里,便想定要先到县衙来,便在此处专等何察看。”何涛道:“本来如此,却不知何故认出小人?”那陈虞侯笑了笑道:“何察看一看便是个做公的,脸上也刺了那字,是以认得。”
何清喝口茶又道:“跟着便听得沸沸扬扬地说道:‘黄泥岗上杀伤性命。’一时还不知情由,便只在村中闲赌。约莫五六今后,方才听闻是杀伤性命,劫了生辰纲。那日,那白胜不知那边返来,便要入局来赌。那店东因他欠得债多,只是不准,那白胜闹将起来,将出一锭大银来,一口气还了负债。我等看了都吃惊,店东问:‘白大郎莫不是劫了生辰纲之人?缘何得如此大银在此?’那厮听了此话,眉间闪动,只还了负债,便也不赌走了。”
阿嫂便道:“阿叔,胡乱救你哥哥,也是弟兄情分。现在被太师府钧帖,立等要这一干人,天来大事,你却说小贼!”何清道:“嫂嫂,你须知我只为打赌上,吃哥哥多少言语。但是吵架,未曾和他争涉。闲常有酒有食,只和别人欢愉,本日兄弟也有效处。”
陈虞侯道:“恰是故意提携察看,现下抢先访拿凶身到案。”当下便问茶博士道:“本日如何县前恁地静?”茶博士说道:“知县相公早衙方散,一应公人和告状的,都去用饭了将来。”何涛又问道:“本日县里不知是哪个押司直日?”茶博士指着道:“本日直日的押司来也。”那陈虞侯与何涛看时,只见县里走出一个吏员来。
何涛只得过来坐了,也点一个泡茶吃了,问道:“不知这位官人如何认得小人?”那小官人笑道:“我乃东京蔡太师府上虞侯,姓陈。”当下取一份公文与腰牌出来,何涛略略看了一惊道:“本来是太师府门下陈虞侯,小可祭奠。”
何涛见他话眼有些来源,仓猝取一个十两银子,放在桌上,说道:“兄弟,权将这锭银收了。今后捕得贼人时,金银缎匹犒赏,我一力包办。”何清笑道:“哥哥恰是‘急来抱佛脚,闲时不烧香’。我若要你银子时,便是兄弟讹诈你。你且把去收了,不要将来赚我。你若如此,我便不说。既是你两口儿我行陪话,我说与你,不要把银子出来惊我。”
随即押一纸公文,就差何涛亲身带领二十个眼明手快的公人,径去郓城县投下,下落本县,立等要捉晁保正,并不知姓名七个正贼。一同何察看领了一行人,去时不要大惊小怪,只恐怕走透了动静。星夜来到郓城县,先把一行公人,都藏在客店里,只带一两个跟着,来下公文,径奔郓城县衙门前来。
当下巳牌时分,却值知县退了早衙,县前静悄悄地,何涛走去县对门一个茶坊里坐下,吃茶相称。进到店内,只窗边挑帘坐了一名姣美小官人,独安闲那边吃茶。何涛见他穿得繁华,略略点头,那小官人微微点头笑道:“来人但是何察看?”
说到这里何涛道:“这晁盖与白胜端的蹊跷。”何清道:“恰是,像我等赌徒手痒时,但有衬底钱也要将出来博了,岂会像他那般,身有财帛,只因一句话,便罢手不博。是以想来,这白胜便是心内有鬼,必然连累此中!”
正说之间,只见兄弟何清来望哥哥,何涛道:“你来做甚么?不去打赌,却来怎地?”何涛的老婆乖觉,赶紧招手说道:“阿叔,你且来厨下,和你说话。”何清当时跟了嫂嫂进到厨下坐了。嫂嫂安排些酒肉菜蔬,烫几杯酒,请何清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