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气味落在脸上,他目光灼灼,语气笃定,指尖扫过她颈间红线,勾出那枚玉扣。
想重翻旧案,谈何轻易?梁家身在此中,真闹起来,怕也得自损几分。
梁靖觑着她,眼底稍见暗淡。方才在屋中他一向没出声,只暗中打量她神采,虽说玉嬛的来由冠冕堂皇,摸索般点到即止,但重活一世,他实在看得明白,她怕是仍想着韩太师的冤案,只是心存顾虑,未曾明言。
玉嬛遂笑了下,语气和软灵巧,“不管这事儿终究会如何,侯爷和老夫人惦记祖父,这份情意玉嬛实在感激。若侯爷不嫌弃,今后我在魏州,只要这边不足暇,便来看望您和老夫人,好不好?”
“我来安排,力求稳妥。”
她藏在袖中的手不自发握紧,旋即跪坐在蒲团,半直起家子。
玉嬛垂眸,半晌后,才低声道:“我若以谢家之女的身份嫁出去,瞒着人一辈子,有负祖父。若以韩家之女的身份进门,即使侯爷不嫌弃,旁人会如何对待?于尊府而言,娶个罪臣以后并没有半点好处,从魏州城里随便挑一个都比我好。”
通透精美的玉扣,被她养了十几年,格外温润。
屋内半晌沉默,还是梁老夫人开口。
梁元绍和薛氏的脾气和行事,祖孙三人都是清楚的。
浓长的睫毛掩住眼底倔强,她的声音柔嫩,却笃定有力。
祖父年老体弱,当年有力救下韩太师,心志日渐低沉,且有各种拘束,在见到玉嬛之前,怕是从没有想过为旧友伸冤的事。
“你看上她了,是不是?”
看那态度,想必是不肯碰当年那案子的。
又说话一阵,玉嬛瞧着日色西沉,遂站起家告别。
更何况两人的婚约是长辈在十几年前就定下的,就算梁靖行事叫人捉摸不透,诓过她两回,对她也还不错,如果成了她的夫君……
但现在,二老明显还没有规复韩太师清誉的筹算。
玉嬛却总感觉,事情不是如许简朴。
“刚才你的意义是——”他公然提起了这件事,脚步稍旋,身子便到了她跟前,拦住来路,“不肯意嫁我?”
夷简阁地处僻静,两人出门走了一阵,也没遇见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