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靖眼底的精光转眼即逝, 将剥好的栗子塞进嘴里, 神情是惯常的冷僻,不觉得意似的, “厥后又睡着了。”
桌上的粽子香气四溢,许婆婆发觉梁靖并非歹人后,也松弛了很多。
玉嬛瞧了花腔,几近能设想到雏形,那必定是藏着诗经楚辞里的诗句的。
只是一时候寻不到,遂给熟悉的巡城兵马司打号召,请他们晚间务必留意。
可若当真连梁靖也闻声了,那就不能再掉以轻心。
冯氏往隔壁去跟梁老夫人酬酢,玉嬛因怕遇见梁章,勾起梁老夫人点鸳鸯谱的心机,便没出门,尽管坐在雅间靠窗的位置,咬着粽子看外头波光粼粼的水面。昨晚下了场雨,今早气候放晴,远山笼在黛青薄雾,近处草木水珠晶莹,冷风拂过,舒畅得很。
……
大朝晨,魏州城外的丽金河边便聚了很多看热烈的百姓,等日上三竿,河渠护栏外便站满了看客。摩肩接踵的人群簇拥着中间一座三层高的楼阁,修得雕梁画栋,都丽堂皇,因是依河而建,便取名丽金阁。
梁靖还是垂眸, 道:“甚么动静?”
感受意犹未尽,还想再吃呢,玉嬛冷静舔了舔唇。
阁楼上尽是高门女眷,亦有未结婚的少年郎来往照顾。
冯氏虽出身高门,因幼时脾气文静、心灵手巧,女工做得很好。谢鸿和玉嬛贴身的衣服、佩带的香囊,很多都是出自她的手,裁剪绣工都没得说,加上跟着兄长们读过书,腹中有了墨水,那香囊做出来,便别成心蕴。
端五这日热烈,丽金阁的雅间坐位尽数留给魏州城的达官朱紫,一座难求。
“他伤势如何了?”
屋门紧掩,丫环们觉得梁靖在安息,都跑到院里凑热烈,无人打搅。
“瞧着比明天好了些,我出来的时候他还擦剑呢。”
他前些年背靠谢家隐蔽,安稳无事,每日里读书弄文,几近没碰过刀剑。现在因不肯把玉嬛送进宫给老天子,惹得老太爷活力,临时失了庇护,为免伤及妻女性命,只能托人寻摸靠得住的妙手,想留在府里护院。
“还真有如许的事……”冯氏脸上笑容渐渐收敛。
如是安排过,夜里倒没再出甚么岔子。
玉嬛从善如流,取了吃掉。
伉俪俩虽不知那晏平的秘闻,但看平日行事,却不像宵小之辈。且他生得边幅出众、身姿磊落,言语辞吐皆似进退有度,多少有些好感。
笸箩边上,裁剪好的花腔压在银剪下,冯氏挑了五样丝线,摆成一排。
玉嬛眨了眨眼睛,再看下盛着炒栗子的细竹篾编的盘子——
本来她还思疑昨晚是否听错,既然梁靖也闻声动静, 想来不是错觉。若那动静只是个行窃的梁上君子便罢, 若真带着刀剑, 那就很吓人了。她忧愁地趴在桌上,像是东跨院里那只蔫头耷脑的兔子。
她内心猜疑忐忑,吵嘴清楚的眼睛水灵灵的,一错不错地盯着梁靖。
遂贴在冯氏身边,软声笑道:“当然喜好,娘亲做的我都喜好。”
不管昨晚那人是刺探还是有更暴虐的筹算,都不得不防。
今晨玉嬛提起半夜屋顶动静时,她实在没太当回事,只当这孩子是半夜睡迷听错了。毕竟阖府高低除了玉嬛,没人发觉非常,连上夜的仆妇都没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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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也不说话,梁靖靠在椅背,苗条的腿一屈一伸,剥的栗子少半本身吃掉,大半放在玉嬛跟前的碟子。
梁靖叫住她,语气是惯常的冷僻淡然,“比来夜里我会留意,别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