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靖听罢,眸色微沉,眼底浮起寒意。装模作样地摆出一副秉公办案的姿势,毕竟是藏不住狐狸尾巴,要把脏水往东宫泼,想必不出几日,秦骁便能架不住酷刑,招认出东宫太子来。
“谢女人——”挺熟谙的声音, 带着一如既往的刁恶语气,“好巧啊。”
“想体例将这封信递到秦春罗手里,管保她会设法溜出来。”
体例嘛……
现在恰是永王查案的关头时候,秦骁又是死鸭子嘴硬的关键地点,玉嬛感觉这题目大有来头,当即点头,“当然有,他女儿跟我同龄,每回出去都能碰到,渊源不浅呢。如何,晏大哥找她有事?”
说话间,带着一群闲逛的女孩们,前呼后拥地往花圃走。秦春罗不情不肯,跟在前面,玉嬛还不忘回过甚小声提示,“秦女人,别忘了彩头啊。”
见玉嬛闲逛,便往亭旁指了指,“沈姐姐想玩投壶,缺两小我,一起尝尝么?”
……
玉嬛在旁,低头微微一笑。
“这可不是没头没脑。”玉嬛绕过桌案,走到他身边。
秦骁虽是个粗暴的武将,跟谢鸿却没过节,宦海上偶尔遇见,也都客气有礼。谁知教出个女儿,倒是这般爱挑刺谋事,不知是小女人脾气使然,还是受了爹娘的影响。
玉嬛愁闷地扁扁嘴,心说还不是因为梁章那小混蛋!
梁靖看了两遍,才皱眉道:“就这封没头没脑的信?”
客院里诸事齐备,笔墨纸砚也不例外。
周遭有人喝采,玉嬛挽着季文鸳的手,笑得安闲,“一局半年啊,秦女人别忘了。”说着,两人作势要走。
这话激起了秦春罗的好胜之心,哪怕刚才只是寻个借口讽刺,这会儿也不得不接招。遂嗤笑了下,“好大的口气嘛,畴昔比比看!”
秦春罗争的就是颜面,认定了没人比得过沈柔华,便哼了声,“一回如何够。”
秦春罗脸上已然露了对劲之色,就等季文鸳投偏落败。
沈柔华比她准头高,六支内里进了五支,在女人中间算是少有的。
“又是甚么好东西?”他侧身靠在廊柱,眼底厉色收敛,倒有点等候的神情。
“传闻别苑里你跟人比投壶,还赢了?”
玉嬛小事上不爱争闲气,加上父亲处境艰巨,不太想肇事。
他的伤势早就好了,她如许说,清楚就是嘲弄他假装伤势的事。
秦春罗一袭鹅黄锦衣, 腰间翠绿的襦裙绣了金线, 阳光下夺目光辉。
她的面貌生得不错, 父亲秦骁是正四品的折冲都尉,伯父又是魏州驰名的富商富商,有钱有权。魏州城常有宴席,少年男女们也能借机会面,她本就贪慕梁家权势,见年纪相若的梁章翩翩少年风韵出众,芳心暗许。
是吗?梁靖接过信纸,再读一遍。
“我仿的是武安侯府梁章的笔迹,他伯父是我们魏州刺史,帮手永王办案,动静比旁人通达。梁章虽说是个小混蛋,为人却也算热情,有那么点侠义心肠。秦春罗跟他了解多年,认得梁章的笔迹。她做事莽撞草率,现在秦骁被关在狱中,必然心急如焚,见了这动静,必然会信,去处梁章乞助。”
蝇头小楷挥于笔端,却不是女儿家的清秀灵动,而是——
第五支落入瓶中,局面扳平。
“彩头呢?不会又是金银俗物吧?”季文鸳挑眉。
梁靖唇角动了动,面不更色地接过,“多谢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