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趁着郎中换药后梁靖还没昏睡的机遇,她将食盒藏在背后,晃进屋里。
她有点泄气,只好叫丫环出去,让她们扶着梁靖躺好,别再打搅。
魏州离都城不算太远,因都督梁元辅的衙署设在这里,城池防备比别处更严,内里巡城的兵马司也得力,比起别处,毛贼匪贼之类的少量多。按说这般防卫,如有人追杀行刺,总该闹出点动静,谁知这晏平悄无声气的重伤在此,竟没了下文。
——那边仿佛还残留着她温热的呼吸,带着少女淡淡的香味,有点痒。
玉嬛翘着唇角笑了下,将那食盒放在榻边的桌上,叫石榴捧出里头的板栗野鸡汤,“郎中说,这东西对你伤势有好处的。尝尝吗?”不待梁靖说话,便给石榴递个色彩,叫她舀了一碗出来。
——对疆场上历练过的年青小将而言,明白日躺在榻上装睡,实在比受刑还难过。更何况谢府的丫环仆妇服侍得经心,几近把他当转动不得的废料照看,饮食起居都要来帮把手,叫他很不适应。
谢鸿伉俪俩膝下只要个儿子,现在在国子监读书,这些年都是拿玉嬛当女儿心疼的。客岁玉嬛跟谢鸿回了趟淮南,因她生得貌美出挑,比府里几位堂姐妹都都雅,谢老太爷便成心将她送入宫中,给谢家添个助力。
“梁元绍此人……不太实诚,做事一贯趋利避害,不讲情面。若晓得了小满的出身,必然不乐意,老侯爷又病着,一定能做主。如果给梁章,铁定不可。就看梁靖了,他若跟梁元绍一样,我们就别再多提,他若靠得住,肯护着小满,我们便设法促进婚事,也算是成全韩太师在天之灵。”
……
以后玉嬛总会带着食品去客院,可惜梁靖要么在昏睡,要么就摆出衰弱模样,总不肯流露秘闻。他那浑身的伤实在骇人,玉嬛有所顾忌不能乱来,旁敲侧击没能摸到他半点秘闻,反倒送了很多甘旨滋补的汤。
这就……睡着了?
梁靖这回倒是开了尊口,挣扎着接了勺,就着凑到跟前的碗,将板栗鸡肉吃洁净,连汤都一滴不剩。末端,舔了舔唇上残留的味道,回味无穷似的。
从谢府到核心,到处都风平浪静。
现在冯氏再提婚事,谢鸿盘膝坐在榻上,眉头紧皱。
如是静养了几日,梁靖就再也睡不住了。
可惜那晏平整日里大半时候都昏倒着,她想探探秘闻都没机遇。次数一多,她便瞧了出来,那人是用心躲着她呢。
这话也有事理,瞒着不是悠长之计。
谢鸿想着宫里那位年已五十的老天子,那里舍得?
玉嬛并非谢鸿佳耦亲生,而是谢鸿的外甥女。
……
“我晓得呀。”玉嬛趴在桌上,渐渐地取蜜饯吃,“就是猎奇他的来头罢了,没拿他如何,还好吃好喝照顾着呢。”
玉嬛“唔”了一声,捧着板栗鸡汤,秀眉微蹙,一脸担忧地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他执意不肯,谢老太爷倒是生了气,感觉谢鸿不为家属着想,这回谢鸿被太子打压,便听任不管——看那意义,是想叫谢鸿认清情势,跟家属服软,交出玉嬛的。
待一群人都出去了,梁靖才展开半只眼睛,唇角压了点笑,抬手摸摸脸。
玉嬛毕竟被可怖的梦境困扰,虽美意救了人,到底存着点戒心。
归去跟冯氏提及此事,冯氏也是发笑,“他不肯说,想必是有苦处。别逼太紧了。”
梁靖摇了点头,目光从她海棠红的裙角挪到腰间,超出胸脯上盈盈欲飞的胡蝶和标致的锁骨,看到微微咬着的嫩红唇瓣,而后落在那双滑头的眼睛——水灵灵的,神采奕奕,带着点摸索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