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进忠几近不假思考地答道:“皇上要主子跟着谁,主子就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吝。”
景云丛万想不到皇后竟会相中骆三儿,芙蓉既已说出口,他没法回绝,只得向皇后苦笑道:“这厮一惫懒村夫,没得污了娘娘宫中处所。”
来兴儿便将本身受命到河中送信的事向芙蓉说了一遍,末端吃紧地问芙蓉:“我奉景嫔娘娘之命办差,他们凭甚么关我?”
皇背工指骆三儿,又问道:“那么将此人交与于承恩,令他在军中悄悄访察,待有成果,再向皇上禀报,将军觉得呢?”
芙蓉上前一把揪住骆三儿的耳朵,笑骂道:“你这蠢材,能入宫服侍娘娘是你宿世修来的福分,再要这般无礼,今晚便叫人将你阉了。”
老马倌被他问得一怔,想了想,缓缓说道:“我只能奉告你,这十几匹马都是西域进贡的汗血马。两年前重修东宫时,太子爷专门关照少府监建了这座马厩,只调我一人来这当差。别的,你在这待得久了,天然就会明白了。”
这一天,骆三儿正坐在门房打盹儿,俄然被一阵短促的拍门声惊醒了。他翻开房门,只见大宅门的门洞里站着个小宦者,未等他搭腔,小宦者便急吼吼地冲他嚷道:“快去禀报你家仆人,皇后娘娘的凤辇已出了望仙门,筹办迎驾。”说罢,便回身一溜烟跑了。骆三儿哪见过这步地,兀自站在那边愣,随即耳边传来一阵兵器碰撞之声,他探头朝巷子里一瞅,唬了一跳:从巷口到巷尾,不知甚么时候已摆列了两行衣甲光鲜、手持刀枪的军士。他不敢怠慢,仓猝返身进院通禀。景云丛昼寝方起,正坐在堂中品茶,听完骆三儿的禀报,也吃了一惊,仓猝叮咛大开宅门驱逐。
“若说脚力,比起‘雪里青’来还差点儿,只是看口齿,它才七八岁,一夜间跑了三百多里路,也难为它了。”来兴儿走过来,蹲下身帮老马倌把铡好的草料整齐地码好。
“娘娘容禀,他叫骆三儿,是河中府八里堡小蒲村人氏,旬月前,他率本村村民在河中城外行刺太子专使,反被太子专使擒住,交由老臣处落。老臣念他行刺事出有因,其情可泯,未作究查,且应他老娘哀告,将他带在身边,充作亲兵。山野之人,不知礼节,多有冲犯,还请娘娘宽恕于他。”
“老爷子你认得老苏?”来兴儿欣喜地问道。
来兴儿非常腻烦王保儿这一副恃宠而骄的嘴脸,虽仍有很多不明白的事想问,却再懒得同他多说下去,便施了一礼,说道:“既然如许,多谢公公了。”
景云丛招手表示骆三儿走到近前跪下,回身对皇后说道:“请娘娘亲身问他。”
皇后见这位率领全军的大将在本身面前这般诚惶诚恐,脸上闪过一丝对劲,随即安抚道:“你且平身。今儿我们只论亲戚、故交之情,不要顾忌君臣的名份。你家中之事,本宫业已晓得,只是普儿猝亡,令本宫心神大乱,一时之间得空顾及。细心想来,为人父母和做人后代,虽一名慈,一名孝,然其情并无分歧,我儿亡故,你家先人地府之下不得安寝,我们也算是同命相连了吧。”
天子突然大怒,将太子软禁在东宫,剥夺父亲的兵权,动静传来,景暄一点儿没感遭到不测。七夕那晚,太子对皇后说出要调父亲回京,景暄就模糊感觉太子在这件事上仿佛成心犯讳,此中必另有深意。只是,她的心机都牵挂在父切身上,得空对此当真揣摩。接下来的十多天里,各种百般的动静接踵而至,先是叛军趁官军主帅易人的间歇,俄然出兵偷袭了河中府,于承恩猝不及防,弃城而逃;接着是太子左卫率傅奕被天子任命为河北道招讨副使,率太子左卫率三千兵马驰援河中;景云丛回到都城,一身孝服晋见天子,自陈杀罚太重,招致天谴,恳请回籍守孝,天子优诏慰留,景云丛坚辞不受任何官职,天子无法,只得赐勋东阳郡公,在都城归仁里赐宅一座,命景云丛留京安养守孝,以备参谋;皇后的亲生儿子赵王李普暴病短命,都城时疫风行,一时候民气惶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