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皇后身边的芙蓉听了这话,心中一动,借给皇后端茶之机,切近皇后耳畔低声说了句甚么,皇后点点头,对景云丛微微一笑,说道:“将军敢情早就晓得军中有人盗挖百姓墓冢啊,连人证都带进了京,不知皇上可知此事?”
皇背工指骆三儿,又问道:“那么将此人交与于承恩,令他在军中悄悄访察,待有成果,再向皇上禀报,将军觉得呢?”
皇后冷冷地对骆三儿说道:“那你就说说吧。”
“哦?不知他因何行刺?”
皇后命人抬过赏赐给景云丛的诸种物事,俩人又扯了会子家常,眼看云霞灿然,金乌西坠,芙蓉提示皇后该回宫了,皇后才款款站起家来,笑谓景云丛道:“皇大将这植有‘桂王’之宅赐赉将军,本宫也要沾沾喜气,向将军讨两样东西,不知将军是否舍得?”
“听内坊的人说,你原是在闲厩院当差,老苏头儿现在身子骨可还结实?”
景云丛只得喏喏称是,待要请皇后正堂落座回话,不想皇后接着说道:“听人说皇上赐你的这座宅子里有棵桂花树,可谓‘都城桂王’,我们无妨边赏花边叙话旧,将军觉得如何?”
骆三儿遂把村中人家祖坟被盗之事叙说了一遍,末端说道:“小的那天和村里十几个男人在村头的小树林里猫了一夜,专等那盗墓的贼兵前来,好捉他两个,日头方才升起,便见我二弟和那军官在河边饮马,误觉得是盗墓的,我便射了他一箭,也算他运气好,差一点竟没射着,反而稀里胡涂地被他逮着了。俺本不筹算来这都城,老娘偏要俺来,俺便随二弟跟着老爷来了。”
本来,自这场兵变鼓起以来,不竭有宫人、宦者暗降叛军,充当内应,为叛军通报动静。李进忠执掌内侍省后,奏请天子允准,在省中专门设立了察事厅,用以侦办宫中犯警之事。于承恩奉旨出京前,成心将景暄派来兴儿到河中面见景云丛的事流露给李进忠,想借李进忠的手剪除景暄的亲信。东宫宦者未奉太子之命,也未曾经太子内坊勘合,私行出京,身为内侍省监的李进忠既然晓得了,就不得不察。但他明知来兴儿是皇后派到景暄身边的眼线,一旦措置了这个小宦者,景暄那边倒好说,皇后见怪下来,他可承担不起。刚巧这些天赵王李普病势沉重,终究不治而亡,皇后尚沉浸在丧子的哀思当中,哪会有表情听他报说来兴儿的事,是以,李进忠只得命禄光庭派人临时将来兴儿拘押在察事厅的牢房以内,待李普丧已毕,皇后神态规复后再行禀报。景云丛面见天子出宫后,只见那骆三儿傻愣愣地站在本身的侍从当中,不见了来兴儿,一问,侍从报说有两个内侍模样的人将来兴儿带走了。景云丛觉得是东宫宦者找来兴儿归去处女儿复命,也未多想,便带着骆三儿回归仁里了。
景云丛喟然长叹一声,起家跪倒在皇前面前:“都是老臣失德,招致天谴,使先人不宁,累及太子啊!”
来兴儿被关进内侍省察事厅牢房六七天了。这些天里,除了每天一早一晚有个老宦者来给他送饭以外,他没见过任何人。在闲厩院时,每逢他玩皮不听呼唤,苏福忠便会吓他:“再不听话,把你送到察事厅去。”来兴儿独安闲房中无事可做,常常会想:这里莫非就是师父所说的察事厅吗?他们为甚么要把本身关在这里呢?
太子被天子软禁在东宫,于承恩从景云丛手中接掌兵权,皇后还没有从这两个好动静带来的欣喜中回过味来,赵王李普的死紧接着将她的情感从峰顶直甩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