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母。”
南康公主眼圈通红,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将桓容抱进怀里。
“瓜儿,我的瓜儿……”
“我儿为何发热,但是伤情而至?”
医者胆战心惊,提起笔来手都颤抖。
室内重新燃香,小童守在榻边,双手托着漆盘,内里是糖渍的干果,为桓容遣散汤药苦味。
目睹开方的医者没法誊写,另一人上前替代。
室内变得清净,小童换了新香。
“这,”桓祎被问住,满脸犯难,终究游移道,“我、我去与他讲理!”
桓祎并非南康公主亲子,生母实为公主陪媵,在产后不久归天。没有生母看顾且本性痴顽,不是偶尔得公主庇护,日子会更加艰巨。
“殿下,小公子朱紫之体,必不会有事。”
南康公主半晌不敢错眼,见桓容眼皮轻动,当即连声呼喊。医者和婢仆的心更是提到嗓子眼。
数声以后,桓容缓缓自昏倒中复苏。还是衰弱有力,满身高低如水洗普通。
人未至声先到。
女婢阿谷陪侍南康公主多年,桓容出世后又受命贴身顾问,直至桓容随叔父外出游学,方才回到公主身边。比起旁人,她对南康公主更加熟谙,也是独一敢在此时开口的人。
又过一刻钟,桓容面现疲色。
桓祎起家拜别,临走不忘叮咛桓容用药,好好用饭歇息,他定会去找庾攸之讨公道。
桓容没说话,耳朵红了。
十五岁的少年,虽有些孱羸肥胖,到底个头不矮。加上壳子换了内里,被南康公主如冲弱普通抱在怀中,多少有些不安闲。
和“事理”两字如何写都不晓得的庾攸之?
桓容:“……”
“罢了,你等就留在府内,何时我儿肯定无碍,再许尔等归家。”
“我儿遭了大罪!”
健仆松开手,医者顾不得清算衣冠,仓猝小跑入阁房,见到面远景象,无不大惊失容。触及桓容手腕,顿时满脸煞白。
“阿弟无碍就好。”桓祎跪坐到蒲团上,握紧双拳,硬声道,“等阿弟伤好,我去找庾攸之讨回公道!”
南康公主刚自台城返回,得知桓容病情几次,忙仓促赶来。木屐踏过回廊,声响清脆动听。听在医者耳中却和催命符无异。
发觉到儿子的行动,南康公主笑了。
“不要慌,放心!”
南康公主:“……”
门外健仆闻听呼声,敏捷将医者从侧室提来。
南康公主立即放下药碗,俯身检察。桓容仍旧未醒,肤色白得透明,眉心一点红润愈发素净,仿佛血珠凝成。
桓容不再强求,待小童和婢仆退走,谨慎翻过身,闭上双眼。
话音落下,语惊四座。不但是桓容,连南康公主都愣住了。
“阿母,儿让阿母吃惊了。”
“儿来探阿弟。”
甭管能不能实现,有这份心就是可贵。
刚睡不到半刻,额心蓦地发热。
她清楚记得,桓容出世时,额心确有一枚米粒大的红痣。只是年长以后色彩淡去,不如现下较着。
万幸南康公主理智尚存,没有当即令健仆将人拉下去。只不过,一时幸免不代表万事无忧。如果桓容热度不退,不能尽快复苏,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跑不了。
依阿麦呈上的供词,此事牵涉不小,怕是世子和桓济都有牵涉。真要大张旗鼓措置,必须比及夫主劈面,
这不是一两人的命,关乎医者百口!
桓容复苏,南康公主面上冷意消去几分。医者心神稍稳,好歹不消担忧人头搬场——起码明天不消。
医者连声应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