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要走之际,沈澈忽的停了脚步,转头说:“你还要跟着多久?皇后身边的女官,个个都是做贼的么?”
他声音不大,但却让人耳鼓膜震惊,宫门一角这才俏生生的走出一个女子来,恰是皇后身边的年青女官。她笑得一派天真,看着沈澈道:“如何就是做贼?这宫道只许九王走不成?”她说着,又轻巧一笑,“齐将军何必如此吓人?我虽是个奴婢,却也与贼扯不上关联,齐将军一派要吃人的模样,叫我如何自处?”
齐修远豪气的剑眉蹙得更紧,看了一眼沈澈,见他并无反对之意,这才点头。三人一行往京郊而去,一向行到了小山谷之前,才见陆剑锋、云先生和旺儿领着几个黑衣劲装男人等在谷口。见年青女官下车来,陆剑锋一怔,虽未曾说甚么,但目光非常核阅;旺儿则含笑望了她一眼:“皇后对此事如许体贴?”
从宫中出来,齐修远早已等在宫门,见他出来,那紧绷的身子才略放松,只向沈澈行了一礼,以示敬意。沈澈亦是还施一礼,对齐修远既是感激,又是恭敬。
天子蓦地暴怒,扬手推开皇后,骂道:“滚蛋!”他已是气喘不已,皇后被大力一推,顿时跌倒在地,发中珠翠也随之落出,撒在地上,琐细一片。沈澈安然的看着帝后之间的争论,连眉毛也不动一下。吉利慌得很,正待去扶皇后,后者笑了,缓缓站起家来,连略微狼藉的:“陛下当着九弟的面如此不顾伉俪之情,未免让九弟看了笑话。”
想到天子视色如命,不知觊觎了母妃多少时候,沈澈就感觉恶心至极。
“不错,本王多方查证,国中有很多人如母妃一样生下所谓的妖胎,而这些人,十之八/九居住在辰砂和铅石的矿脉四周。”饶是沈澈恶心至极,但不得不争夺天子的态度,“此事白衣仲景云邈云先生和太病院左院判能够作证,自幼照拂本王的老嬷嬷亦称母妃被赐身后,炭盆里有血淋淋的眸子子,只怕就是尚未用尽的辰砂。”
“老二为甚么会荏弱到如此境地,皇后心知肚明。”天子嘲笑道,“现在来惺惺作态,未免叫人齿冷。”他眼神恨恨,迫视着皇后,口中暴躁:“先帝宸妃早已身中剧毒,即便先帝未曾赐死,也活不长了。”
他反应多么狠恶,沈澈眉梢动也不动, 只是淡淡的看着他, 仿佛面对的并非是君王的雷霆之怒, 低声道:“母妃出产之时,早已身中剧毒,辰砂和铅石两重毒性之下,令腹中孩子也生出畸形来。”母妃被勒死时那凄美的笑容闪现在面前,沈澈如同给人捅了一刀,身子颤抖着,“即便父皇未曾赐死母妃,母妃也活不长了,尚来不及措置的脉案上写得清楚,母妃已是七绝脉之一的虾游脉,即便不被赐死,也会死于心脉病损。”
“辰砂受热生出水银,再有铅粉剧毒,母妃受毒日久,早已病入膏肓。”沈澈嘲笑,悲忿至极,但是他不能发作,哪怕他不必惊骇于皇后的暗害,乃至能够让皇后死得神不知鬼不觉,就如同沈奕一样。但是他不能,“妖星”二字,与催命符何异,他赢了帝后,却赢不了天下。而只要天子,能够名正言顺的压住皇后,唯有本相才气堵住悠悠之口。
沈澈立在那坟茔之前,骨节清楚的素手拂开墓碑上的积雪,柔声道:“母妃,澈儿来看你了。当年母妃被人所害,澈儿无能为力,现在轮到儿子了,嘉嘉也有了孩子,澈儿不能让孩子像弟弟一样背上妖孽的名声,也不能让母妃永久背着混账名声。”他声音低入灰尘,又伏下身子,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额头红印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