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使作为一方最高长官,本就该如此体贴民生,可不要将心机动到别的处所去。”见他似是忧心忡忡,沈澈不动声色的说道,意指他昨夜送美人的事,让采访使老脸一红,还是强放心神,连连称是。
“甚么意义?诸位不知我甚么意义?”沈澈嘲笑连连,乌泱泱的眸子紧紧盯着安西多数护,后者立时感觉背后生出寒意来,仿佛现下不是初夏而是寒冬腊月的气候,他本是诘责,现下顿觉气势短了一截,白着脸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采访使和节度使忙起家要解释,沈澈横了两人一眼,嘲笑道:“两位身为一方长官,治下饥荒不计其数,既是连施粥的粮食都不敷了,现下倒是有这等余粮来为我拂尘?可知陇右沿途百姓,已然有人连树皮草根都没得吃,只能吃黄土了?”
再如何不觉得意, 这位九殿下但是带了圣旨来的, 骄易狠了,那可就是打天子陛下的脸。
因沈澈放火烧光了山匪营寨,陇右道众臣谁不以沈澈之狠为担忧,个个都谨言慎行,唯恐给这位心狠手辣的九殿下找到由头发落了,但不想,沈澈甫一开口,竟是这般谦恭,让世人都惊了惊,谁也未曾说甚么,但有几个行事张狂的刺史心中已然暗笑。心说到底是个未曾掌过任何事的黄口小儿,哪怕此次统领陇右道,却也一定能闹出甚么荡子来,更何况是一月以内减缓旱情而来的饥荒。
成州刺史擦了擦汗,只称是。沈澈又缓缓看过别的二十余人:“既有人出钱,便令人往关内道去采办粮食,而后快马加鞭运回鄯州。”
“诸位美意,我便却之不恭。”缓缓望过下方所立的陇右道众长官,沈澈乌泱泱的眸子里顿时寒意浮动,“恰好,我也带来了些许特产,想请诸位好生咀嚼一番。”
“殿下,这山匪……”节度使赶快道,“如果半道给人劫走,岂不是为别人作嫁衣裳?”
沈澈横了他一眼,本是凌厉,到底掌不住笑了起来:“你倒是奸猾得很。”
从堂中出来,一行人浩浩大荡往内里去了,转过穿山回廊,又进了垂花门,这才进了另一处堂中。屋中满室生香,一闻就晓得是上等的沉水香,大略扫鞠问中,见各色长几、公座椅、绣墩,皆是紫檀木所制,华丽得不像样,而长几上都已然摆满了龙肝凤髓,色香味俱全,香得要命。采访使和节度使笑盈盈的请沈澈坐下,沈澈也并不回绝,只是坐在了主位的长几上,面前的食品喷香扑鼻,他冷酷的面庞仿佛温和了很多:“诸位故意了。”
节度使忙上前笑道:“九殿下勤奋王事,乃是天家之幸、陇右之幸,只是殿下才来陇右,臣等略备薄酒为殿下拂尘,请殿下移驾。”
这位九殿下固然年青,但这手腕可半点不年青,能将一山头的数百山匪给尽数烧死,这份狠心就是在场世人所没法对比的。现下他总算是和缓了面庞,让采访使和节度使齐齐松了口气,心说到底是不得天子待见的人,只要略一示好,也就是手到擒来,因此双双起家笑道:“如此薄酒,不成敬意。”
但沈澈一向没有来, 现在已然邻近中午, 让这些一方父母官有些焦心, 个个等得极是不耐烦,站了约莫半个时候后,才见沈澈姗姗来迟,世人再有不满,也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恭敬,齐齐向他施礼:“九殿下金安。”
“不必了。”沈澈点头,前日里他被山匪掳走,这动静一旦传到顾柔嘉耳中,定然让她担忧。但是他不能冒然与顾柔嘉联络,以免给她惹来不需求的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