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寄素净淡地瞥她一眼,没说话。
在她身后一个月,崔泠斥逐内院姬妾,续娶了孟相之女孟巧曼。
“管她鱼嬷嬷还是肉嬷嬷,本宫惩办一个尊卑不分的主子,还轮不着别人来指手画脚!”
“本宫早有听闻,希芸恃宠而骄,欺上瞒下。因本宫病了一场,尚没来得及发落她,现在既然好了,天然不能容忍她持续在本宫眼皮底下作歹。你们去把希芸平日作践的宫女们一起找来,本宫这就为你们伸冤。”
薛寄素等粗使宫女表完忠心,慢悠悠道:“方才出去的是谁?”
薛寄素冷声道:“从明天起,你们的月奉升为每月五两。”
大抵这位公主平时不如何受宠,酒保的态度算不上恭敬。
这一次,她要做个恶人。
西宁和南吴以连绵起伏的雪山为界,两国都城相隔千里之遥。
粗使宫女跪在门外,不敢昂首,“回禀公主,奴婢每个月的月奉是一两半银子。”
薛寄素喜好桃花盛开时的缤纷风景,崔泠更喜好高雅清冷的梅花,嫌桃花媚俗平淡。
快意神采一沉,瞪了称心一眼,悄声道:“你这蠢货,公主殿下是堂堂金枝玉叶,余嬷嬷只是个和我们一样的主子,公主岂会怕她一个主子秧子?”
既然已经死过一次,她就没甚么可顾忌的了,非论如何,薛家一族的血海深仇,必必要报!
身后,本该魂归地府。
伉俪一场,生前,崔泠孤负她的交谊。身后,还不让她安生。
天不幸见,让她重活一世。
她做惯了孤魂野鬼,偶尔还会甜睡个十天半月,乍一下魂归附体,只觉满身高低,每一处都酸痛非常。
十几年间,她眼看着薛家家破人亡,全族男女,三百余口,不分老幼,全都惨死在刽子手刀下。
薛寄素死在寒冬腊月天里。
薛寄素清楚是西宁人,如何一眨眼,竟到了千里以外的南吴国?
“夫人本年可有甚么未了的心愿?”
薛寄素躺在枕上,久久无言。
她谨慎翼翼地呼吸,恐怕本身轰动鬼差,再被打回一缕孤魂。
薛寄素眉头微微一蹙:这酒保,好生无礼,竟然敢威胁堂堂公主?
薛寄素晓得,崔泠向来没把她放在心上,他娶她,只是因为刘皇后的一道赐婚凤谕。
在她喝下那杯毒、酒之前,她的丈夫,永宁侯崔泠问她:
两名粗使宫女顿时喜得眉开眼笑,不住叩首:“奴婢多谢公主汲引,今后必然勤心侍营私主,以报公主恩德。”
语气里尽是希冀和奉迎。
结婚七载,薛寄素每年都是单独去东山赏花。
没想到多年的含辛茹苦,最后竟然只换来一杯穿肠毒、药。
崔泠沉默很久,眼眸微微低垂,终究点了点头,低低说了声:“好。”
酒保不肯走,梗着脖子,似笑非笑道:“奴婢看博古架上那只玉碗好生精美,归正公主用不着,不如赐给奴婢吧?”
薛寄素心中一喜,还没来得及绽出一个欢乐的笑容,毒、酒就要了她的命。
那天刚好是除夕,本该是阖家团聚的日子。
头戴纱帽,身着红、绿两色罗衣的酒保从门外出去,看到薛寄素,脸上有些讶异,伏首拜道:“公主,您醒了?可要唤太医来诊脉?”
酒保抱怨道:“恰好育碧公主也病着,太医们都到百花宫那边去了。奴婢在太病院说了半天好话,段太医才肯来的。”
但她没有想到,崔泠会亲手毒死本身。
说着话,眼睛盯着薛寄素,等她发话。
薛寄素嘴角一弯,这个叫快意的,倒是机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