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靖却未置可否,手中尚且握着那封信沉吟,又不像是为甚么事情烦恼。
常荀本日留了分寸,此时也不过四分醉罢了,摇摇摆晃的出了客堂,循着侍卫所指畴昔,就见水边树影深浓,两人拳来脚往,打得正酣。高元骁的技艺疾劲,出招略微鲁莽,不似平常章法井然,阿殷倒是复苏的,只不知为何丢了平常的机警,反倒跟高元骁争锋相对,半步不让,那身形如脱兔灵动,竟有倒逼之势。
“陶殷,我有话同你说。”高元骁打量着她,大步朝她走过来。他的目光黏在阿殷身上,并无收敛,因为个头比阿殷高,身材也更魁伟,走近时几近将阿殷覆盖在影子里。
娇养闺中的令媛千里迢迢来都督府中做侍卫,她有抱负,有骨气,冷静接受了做侍卫的苦累,却怎能接受旁人无端的言语群情?
阿殷与他目光一触,便忙挪开,内心竟自突突而跳——高元骁的眼神有点熟谙,那还是宿世琼枝将她捆入高相府的时候,她从昏倒中展开眼,就见高元骁这般居高临下的盯着她,薄醉后的眼神里尽是侵犯的意味。若非她当时疾言厉色的喝止,还不晓得高元骁会做甚么。
常荀不吃威胁,还是穷追,“莫非是我猜错了?若真如此,殿下才是真正太闲。”
“成心机。”常荀在假山边瞧了半晌,闻声厅中已经有了告别之声,当即飞步上前,将两人隔开,低声斥道:“殿下设席待客,混闹甚么!”
礼节已尽,阿殷后退得极快,声音落下时,人已远了两步。
回到凤翔时在城门口遇见常荀,定王与他并肩入城。因天气已晚,定王便叫阿殷直接回家去,不必再去都督府中。阿殷拱手告别,扯着缰绳择了进了中间巷子,常荀打量定王神采,低声打趣,“如何,殿下舍不得了?”
半晌后,陶靖站起家来,自顾自的在桌边走了两步,低头问道:“你感觉夏铮此人如何?”
高元骁心中百味陈杂,忸捏的声音愈发降落,“陶殷——”
一个要捉,一个要躲,高元骁不肯放她走,紧紧胶葛,阿殷也被惹得恼了。
高元骁既已猖獗了,干脆一鼓作气,“从第一回看到你,我就记在了心上。陶殷,你跟都城里统统的女人都分歧,我不晓得你是否记得……”见阿殷逃开,多年风俗使然,下认识的再度伸手去扣。
阿殷同他进了院子,快意自去安排人备水呈饭,阿殷却将夏青的手札取出来递畴昔,“本日跟定王去虎关,夏都尉叫我将这封信给你。”她坐在桌边斟了茶喝,眼中藏有笑意,“夏铮讲了很多关于南郡的事情,真想去看看。”
他的风采一贯令人佩服,颀长高健的身材和俊朗英挺的面貌衬以皇野生出的贵气,沉着脸时威仪迫人,叫民气生畏敬,像现在稍有暖和之色,便觉如春阳朗照,万物生辉。这般风采,莫说限于都城,就是翻遍了全部大魏,也找不出第二个。
喝醉酒的男人在僻静处对妙龄美人无礼,还能是甚么?
“当然,我从没去过南郡!”阿殷谨慎摸索,“父亲闲的时候,能跟我讲讲娘亲的故事吗?”那些陈年旧事像是那半枚梳篦般被陶靖深藏,阿殷连影子都窥不到,只能仰仗宿世奶娘说过的只言片语来测度。听夏铮说得越多,她便愈是神驰,愈想勾出娘亲冯卿的过往。
“陶殷。”高元骁惊奇,侧头想要解释,阿殷再次打断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