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远道已带了军士在外列队,阿殷带人将重伤的周纲拖了出去。
光荣的是阿殷身材矫捷,苗条而柔嫩,此时收势已是不及,阿殷半空中当即折腰向后,同时使力下坠。
外头官兵与匪贼厮杀,这铜瓦山阵势险要,多有构造,还需定王坐镇批示,他还是执剑出去,又调了两名侍卫过来看管。喊杀声此起彼伏,冯远道来不及措置伤口便又提剑出去,有人站在高处大喝一声周纲已经伏法,匪贼们的号令便顷刻温馨了很多。
“有些不适。”阿殷点了点头,“我想告个假先回家去,典军可否行个便利?”
她骇然之下,猛的明白过来,心中焦炙——
干瘪老头皱眉,“后山不是增加了岗哨,谁能上来!”
他说得漫不经心,陶靖倒是闻言一怔,神采变幻,终究吐出的却只要“服从”二字。
他已多年未曾有过的惊骇。
阿殷与冯远道便在此时脱手,自暗处现身,挥刀疾向周纲攻去——那千斤石是这盗窟里最险要的一道关卡,一旦落下便是流派大开。方才那声巨响,明显是魏清已然到手,不止破了道戍守,巨石落地后还会将上面的戍守砸毁。这般动静,盗窟里几个头子都会被吸引畴昔,周纲这边没了帮手,此时便是活捉他的最好机会!
这匪寨里的头子公然刚硬,哪怕是这般痛苦,也是自始至终不吭一声。
周纲一声痛呼,手中疾劲的重刀脱手飞出,撞向厅侧的兵器架,乒乓作响。而阿殷已然划至四五步开外,平躺在地。
阿殷晓得周纲必定是败了。
他本来就是凶悍勇武之人,数次被阿殷逼入险境后怒从心起,拼着肋下受了冯远道一剑,却将重刀陡转,斜劈向正飞身袭向他背心的阿殷。
弯刀未能划向周纲脖颈,却还是在他胸口留下一道伤口。
“暂借的。”阿殷并未详细解释,只叮咛道:“去请女郎中来。”
厅门口一道玄色的身影疾掠而来,手中执剑,身上的披风鼓起,衬着那英挺身姿,被火光照得仿佛天神。
他率众攻破匪寨庙门,拿下最要紧的几处卡子后便直扑这议事厅来,从远处就已看到交兵险恶,仓促赶来时将阿殷折腰侧滑、继而挥刀斩断周纲大腿的那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即使万分赏识她的勇气与应变,即使经历过很多争杀斗争的存亡险境,那一刹时,定王的心还是提到了嗓子眼——
刀锋扑来,堪堪掠过她的腰肢。
夜幕沉沉,此处灯火阑珊,都督府内倒是灯火透明。
官兵的号令垂垂趋近,厅内铜盆里的火被刀剑带出的疾风扑得乱窜。周纲摆不脱两人的胶葛,乃至垂垂被两人联手迫入下风,表里交困之下不免生出暴躁。
前面的冯远道腿上负伤,行动迟缓些,此时救护不及,竟自失声惊呼。阿殷只觉粗粝沉重的刀擦着腰滑过,也不知那刀锋是否剖开她的腰腹。但是此时良机难寻,周纲奋力一击后,几近是流派大开。阿殷折腰的同时脚下已然用力,方落地时便斜划向周纲腿边,腰间被掠过的同时,手中弯刀挥出,重重扫向周纲的腿根。
阿殷沉默裹了披风坐在地上,扭头去看时,周纲腰腿处鲜血排泄,一只胳膊有力的耷拉着,刚正的脸上现出衰颓,紧紧咬着牙关像是强忍痛苦。
呼吸在那一瞬停顿,定王看着血花溅开,看着少女滑向空中,心底竟然涌出了惊骇。
阿殷凡是想想那场景,便感觉浑身汗毛直竖——这般惊险的经验,可充足她记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