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着阿殷的肩膀,是从未见过的严厉,“这件事情你绝对不成轻举妄动,若稍有透露,被人知觉,便死无葬身之地!”
他躺了半晌,翻身坐起,感觉这梦境实在奇特――畴前只梦到旧时的事,这回却梦到了将来的?梦里的嘉德公主已经十五六岁,那位肖似阿殷的美人也该有十八岁,两个全然不熟谙的人在梦里高耸呈现,可真是荒唐。
阿殷停了筷箸,因恰好将话说到了这份上,便畴昔掩好门窗,慎重道:“有件事,我迩来总感觉担忧。父亲或许传闻了,殿下在前去铜瓦山之前,请走了百里春的薛姬。百里春虽被认作是销赃的处所,然薛姬的身份却非常可疑。定王殿下金尊玉贵,却两次亲往百里春,这般慎重的态度,更是异于平常。”她深吸了口气,这半年来压在心头的话语,此时很天然的,在这个平平无奇的凌晨流淌出来――
“蒋虎战死了。”夏柯面色一黯,低声道。
陶靖步下台阶,端起那团药膏,“阿殷受伤了?”
陶靖接过石杵,寒凉的夜风里,那石杵倒是温热的,想来快意捣得非常卖力。
定王看不清她的面庞,但是看着那身姿时,却不知怎的想起了阿殷。
阿殷点头,“女儿就是感觉迷惑,但是并未曾把握甚么证据。”
此次铜瓦山和南笼沟之役,定王身边的亲卫皆随行参战,彻夜便让他们在值房歇息待命。此时廊下只要临时调来的侍卫值夜,站得笔挺。那是个二十余岁的年青人,作为侍卫,他比凡人要精力挺直很多,但是此时却还是微微佝偻脊背,耷拉着脑袋,显出困顿委靡之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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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确切是陶靖先前未曾细想过的题目――
剿了铜瓦山和南笼沟两处匪寨,定王先前派出去的人手差未几都收拢了返来,都督府中人手补充了很多。据陶靖所说,此役中折损了几名侍卫,有重伤的,定王皆准他们休沐数日。似阿殷这般拼力擒获匪首的,功绩非平常侍卫能比,既然负伤在身,休沐两日也不碍事。何况她也不敢拿身子冒险,因而这些天乖乖在家卧床。
陶靖当然不会立时坚信阿殷之言,却还是迷惑,“薛姬的身份,定王曾查过?”
“阿殷!”陶靖绝未推测女儿竟会有这般设法,听到如此骇人之语,当即出声喝止。
陶靖踌躇展转,一夜难眠。
当年临阳郡主的一时执念、姜皇后和怀恩侯府的无耻威压,拆散了本来敦睦安乐的家庭。现在姜家有此野心,却平白将他和一双后代拉下了水。不管女儿所猜想的是否失实,将来想要在跟临阳郡主分裂后还能有安身之地,跟从定王,仿佛是最好的挑选。毕竟比起东宫中庸碌善妒的太子,这位殿下对军伍和袍泽有特别的豪情,也更加是非清楚有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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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靖倒是越听越骇然。
阿殷怔忪半晌,低声感喟道:“回都城后,我们去看看二老吧。”
一时候,也不知该为女儿的懂事欢乐,还是该为运气的玩弄而悲叹。
陶靖倒是格外繁忙,连着数日早出晚归,皆是奉定王之命措置剿匪扫尾的事情,做事也比畴前更添两分勤谨。
陶靖的神采愈来愈沉重,愈来愈严厉,乃至快意扣门提示他到了该出门的时候时,都冷声喝止。好半晌,他才问道:“你已发觉了甚么?”
阿殷却将想说的都说了,只是今后退了半步,坐回椅中,寂然道:“女儿所说的,当然骇人听闻,但是也请父亲细想。怀恩侯府当然贪财,姜刺史却冒这般大的风险,与这些匪贼通同,莫非仅止是为并吞军姿?这罪名议定,皇上若不究查便罢,如果究查,他怀恩侯府能扛得住?再说了,偌大的凤翔,去哪儿销金不好,为何恰好要找阿谁东襄来的薛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