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城南,陶靖抹完最后一点药膏后,取了早就备好的白布缠在伤口。
以是冯远道实在已经将铜瓦山上的景象奉告他了?那他刚才为何不直接戳破,还听任她口若悬河?阿殷将头埋得更低了,将那空中当作冯远道狠狠踩了两脚,才嗫喏道:“父亲都晓得了,还问我。”
陶靖的神采愈来愈沉重,愈来愈严厉,乃至快意扣门提示他到了该出门的时候时,都冷声喝止。好半晌,他才问道:“你已发觉了甚么?”
阿殷点头,“女儿就是感觉迷惑,但是并未曾把握甚么证据。”
姜玳倒也罢了,怀恩侯府在朝中的安定职位,靠的不止是老牌世家的名声,更是金银打造了坚固的底座。暮年景兴帝在位时听任其敛财,待永初帝即位后就每况愈下了。姜玳会在此时以匪类为幌子敛财,虽则大胆,却也不算过分费解。
定王怔怔看向帐顶,梦境消逝无踪,只要方才美人的身姿在脑海回荡,在静夜里分外清楚。
却未料一夜恶战,她无缺无损的返来了,蒋虎却已不见踪迹。
*
阿殷还不晓得冯远道已经说过前情,此时便将当时的打斗复述一遍,只隐了周纲重刀滑过腰际的那一段。她说完了,又兴冲冲的将昨夜回思的体悟讲出来,说周纲下盘稳、刀法狠、力量重,与她畴前遇见过的敌手截然分歧,凭技能一定能够取胜,今后遇见这般敌手,该当如何应对等等。
陶靖倒是越听越骇然。
“阿殷!”陶靖绝未推测女儿竟会有这般设法,听到如此骇人之语,当即出声喝止。
定王点头阖上窗扇。
*
只是那美人年事既长,比现在十五岁的少女更具风韵神采,一跃之间,苗条的腿、挺直的背,曼妙的身材便已闪现。
“我晓得此中短长!”阿殷亦沉着点头,有父亲在跟前,却不感觉镇静,“这些事若失实,定王必然有所发觉,自有常司马等人去操心。女儿只做个忠心的侍卫,只求博得定王殿下的赏识,旁的事情,一概不会操心。”
梦里的嘉德公主喊着“皇兄”向他奔来,定王拔腿往前走,却不知怎的一脚踩空,蓦地自梦中惊醒。
秋夜风寒,她裹了件夏季才用的长袍,手脚却还是被夜风吹得冰冷。见得陶靖开门,快意忙站起家来,“驸马爷另有叮咛?”
窗外风声飒飒,秋夜已经添了寒凉,定王踱步走至窗边推开条缝。
“将养数日,已经无碍。”阿殷瞧着队里另补了个新人,有些惊奇,“我们换人手了?”
夏柯数日未曾见她,此时见阿殷无恙返来,眼平清楚是惊奇,小声道:“传闻那日你与冯典军打败周纲,受伤不轻,都好了?”
阿殷数日未曾凌晨上值,这回穿好了衣衫出门,才觉北风侵骨。到了都督府中的值房换好装束,前去政知堂时,定王竟然已经在里头跟常荀、高元骁议事了。
“方才你说,在铜瓦山时未曾受伤?”
阿殷却将想说的都说了,只是今后退了半步,坐回椅中,寂然道:“女儿所说的,当然骇人听闻,但是也请父亲细想。怀恩侯府当然贪财,姜刺史却冒这般大的风险,与这些匪贼通同,莫非仅止是为并吞军姿?这罪名议定,皇上若不究查便罢,如果究查,他怀恩侯府能扛得住?再说了,偌大的凤翔,去哪儿销金不好,为何恰好要找阿谁东襄来的薛姬?”
这确切是陶靖先前未曾细想过的题目――
她想要做一番奇迹,挣个前程,他不反对,乃至为女儿的志气高傲。但是这前程,却不该在如此险境里寻求。她只是个十五岁的女人,不晓得这些短长,这回如此冒险,是他这个当父亲的渎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