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稍松了口气，待得那人走远些，才走至那边埋没处，低声道：“如何？”
太子没能借崔恪之言讨到薛姬，本来有些绝望，听了詹师定之言，便挑眉看向定王，“玄素，如何？”
这竹园里来宴饮的多是繁华朱门，各野生的歌舞姬妾各有所长，若刚好遇见令人冷傲的，便会借去扫兴，次数多了，倒传位风雅嘉话。以是似詹师定这等行动，实是常有之事，不敷为怪。
阿殷陪薛姬等了有两炷香的工夫，便有人过来递话，请薛姬畴昔吹打扫兴。
定王面不更色，“乐姬罢了，借之何妨。”他又看向常荀，“上回路过鄯州未去拜访詹刺史，你也一道畴昔，打个号召。陶殷——送薛姬畴昔，切勿叫她失礼于人。”
阿殷紧随薛姬出来，待薛姬坐入绣凳，便隔了一步的间隔，站在薛姬斜侧。
眼看着他是要将阿殷引向某处，冯远道哪会入彀，叫阿殷跟紧了，他仗着对都城地形熟谙，在几处巷口设个疑兵，硬是将那男人骗进了一道僻静的地点。这一带多是富朱紫家的别苑，阔别闹市，草木碧绿阴翳，多用于夏季避暑或是加价卖钱，这时节里火食希少，且因宅邸外多有空位，非常宽广。
太子自也发觉不当，笑了笑没作声。
“陶副帅过奖。”
而在不远处，四名冯远道经心挑出来的暗卫无声无息的飞身赶来，如同鬼怪——这四位是定王府最精锐的暗卫，技艺出众自不必说，最可贵的是跟踪和埋没的工夫极好，即便那男人发觉了阿殷的尾随，倒是重新至尾都没发觉这四人的踪迹。现在六人对八人，并非没有胜算。
薛姬心跳突然乱了些许，想要避开目光，却听阿殷道：“也许本日女人会碰到熟人，不过无需担忧，殿下贤明，会将那熟人请来，与女人……伶仃相会。”越来越低的字句却如同雷声贯入耳中，薛姬怀里抱着琵琶，脚步未乱，声音却有些发颤，“陶副帅的话，我听不明白。”
薛姬琵琶精通，自是弹得极好，只是比起畴前在百里春的得心应手，本日却总有滞涩，若非留意，等闲发觉不出。
看来冯远道已经到手。
阿殷微不成察的挪动弯刀，薛姬的琵琶立时错了半个拍子，继而生硬折转，如同催促。
常钰为人行事刚正有节，虽是太子的岳丈，却不涉足党派之争，凡事只以忠君事主、为百姓谋福为上。他膝下两个儿子，宗子常茂与太子靠近，客岁姜玳被查后，便是他被太子保举，任了西州刺史。次子常荀却与定王交好，疆场上袍泽之谊结下来，涓滴不为太子招揽所动，还是留在定王府做个司马，得意其乐。
曲乐过半，外头有人来禀事，悄悄附在姜嗸耳边。
他本日特地请薛姬过来，天然不止一曲罢了，遂命她搁下琵琶换了琴，又是一番妙音。
这一招崔恪可不敢接，当即哈哈笑着以敬酒为由扯开话题。
大开大阖的狼牙棒将阿殷覆盖在寒芒之下，自跟从定王以来，她还是头一回碰上如此微弱的敌手。
此处恰是拐角，摆布皆是墙壁，那男人这招虽兄，却已是强弩之末。
本日会有场恶战，她主动请命，他也未禁止。若此事功成，她入定王府的事，便又多两成的掌控。
常钧身为长辈，对常荀说话，天然威仪些，道：“崔侍郎是与殿下说，你怎可私行替殿下做主，还不向殿下赔罪？”
阿殷却未再细说，只冷哼了一声，刀鞘微抬，惊得薛姬心神大乱——
也不知是不是受了定王影响，明显只是个十六岁的女人，那目光里却含了威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