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头高僧开坛*,才讲至一半,便模糊传来女子抽泣之声,不过半晌,那哭声垂垂大起来,世人循名誉畴昔,便见代王妃坐在女眷当中,正放声大哭。
“姜家所作的事,是受代王教唆?”永初帝端倪中立时显出威仪,起家将在坐世人环顾一圈,沉声道:“你所说的,句句失实?”
那嬷嬷是自幼看着代王妃长大的,方才也是浑身湿汗,直至进了禅房,才跪地哀声道:“王妃这是何必!”
这动静叫世人都惊奇,台上高僧临时停了说法,永初帝眉头微皱,皇后因坐在女眷之首,便回身问道:“代王妃这是如何了?”
从雍容华贵、端庄尊荣的太子妃到代王妃,她在姜家的滔天权势下生长,向来都意气风发,高贵威仪。哪怕是姜家男丁被斩,女眷放逐时,也未曾暴露如许的凄然神采。
阿殷也略微作难。
代王妃再度叩首,道:“妾身之罪孽,唯有入慈悲寺朝夕诵经,才气消弭。当日妾身的父兄窝藏逆犯,做下各种错事,已难挽回。妾身苟活于世,本就惴惴不安,常觉悔愧,本日得高僧教诲,才知昔日各种,满是妾身的错误,父兄为了妾身和王爷而背负罪孽,实在叫妾身惭愧不安。”
那边代王妃意犹未尽,对着佛像叩首,声音沉缓哀思,更说出代王畴前做过的很多错事来。而代王慑于永初帝的冷厉目光,虽则浑身盗汗直冒,倒是连半个分辩的字都没敢说出来——代王妃是他最靠近的人,姜家曾是他最倚重的权势,代王妃既然叛变,统统的证据几近都能立时摆下台面。
好半晌,永初帝才缓缓开口,“本日来大悲寺,原是为礼佛,感念先帝之德。”他将目光扫向世人,细辨众臣神采,旋即道:“代王妃既然自请修行,便准她说请。代王孤负先帝教诲,行事有失,既然怀恩侯府之事已定案,朕体念先帝之德,广大为怀,不再穷究。着降代王为郡王,每日来大悲寺进香悔过。”
“那我为何不能,莫非我比蔡高差?”阿殷既已想到前程,面上便见笑意,“我确切会成为定王侧妃,但此时我还是王府右司马,论武功,论应变,自问比蔡高更好。昔日在西洲剿匪,殿下也曾带我入虎穴,常司马也曾夸过我,怎的现在却又畏首畏尾?”
“幸亏母亲和姐妹能得人庇护,”代王妃深吸了口气,指尖抚过半旧的桌椅,“我便在此念佛吃斋,等她返来吧。”
泪滴在桌上,垂垂会聚,代王妃卸下浑身装潢,换上庵中缁衣。
确切不算逼迫,是她志愿接管的买卖罢了。本日之事算是她应永初帝的安排当中陈情,立了大功,虽就此青灯古佛,繁华尽失,却能换来母亲和姐妹在放逐之地的安然无恙,能够活着比及大赦,家人团聚。
永初帝轻咳了声,目光往代王身上一落,如重刀砍过,顷刻将代王稍显凌厉的气势压了下去。
代王面色陡变,虽保持平常的仁慈之态,却难掩厉色,“玉姮!”
“臣妾畴前也曾蒙先帝指导教诲,现在聆听佛音,才发明这几年如迷途迷途,竟有很多错处,实在感愧。”她在蒲团上跪得笔挺,朝永初帝和皇后重重施礼,旋即道:“大悲寺四周便是慈悲庵,妾身愿入此中修行,直至消弭业障,恳请皇上、皇后娘娘恩准。”
常荀也晓得她的担忧,便低声道:“我能够派人去凤凰岭救回令兄,但你不能前去。”
代王妃轻飘飘瞧了他一眼,眼底冷意转眼即逝,更不顾寿安公主的低声安慰,只朗声道:“妾身这些年曾做下很多错事,畴前未曾发觉,本日感念先帝大德,聆听高僧教诲,才知罪孽有多深重。殿下——”她看向代王,缓缓道:“先帝也曾教殿下仁慈贤德,当日殿下教唆妾身父兄做下那些错事,与妾身一样背负罪孽,有负先帝教诲。不如便也在这大悲寺中修行,消弭罪孽?殿下,迷途知返,尚可谅解,不然将来殿下以何脸孔去见先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