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固然早就晓得这对龙凤胎，本日却还是头一回同时见着两人，但见陶秉兰丰神俊朗，阿殷端倪如画，公然有当初那人的模样。不免又看向冯远道，思及诚太子在东宫时的景象，见陶家世人与冯远道皆与定王投机，模糊与当年诚太子与冯家的景象类似，心中多少欣喜了些许。
阿殷不自发的浅笑，但是却不晓得该说些甚么合适。面上似有些发热，鼻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亦发觉他落在手臂上的掌心滚烫。她不敢对视定王垂垂炽热起来的目光，只好乞助般叫道：“喜娘。”
而在垂垂温馨的后院，熟谙的游廊两侧，是积雪银光的天然装潢，风吹过廊下，喜红的灯笼随之微荡，流苏轻柔的抚过阿殷身侧。走至台阶处，烦琐的裙角被喜娘抬起，阿殷谨慎翼翼的跨步，发觉定王俄然扶住了她的小臂。
是他踽踽独行很多年后，独一走近内心的女人。
果然常荀说得没错，略加脂粉装潢，阿殷便能美得倾城。
阿殷勾起唇角，将话说完，最后一拜之间将眼底统统的潮湿都挤出去。
那一袭大红的袍角走出几步，拐过垂着的帘帐，不过半晌，便响起关门的声音。
阿殷展开眼坐起家，快意便凑了过来，“女人醒啦？”
他身后没带半个侍从，进院后目光只往满院聘礼上扫过，旋即朝陶靖欠身，“陶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
――等结婚的时候，连人带兔子都去王府。
“临时放你这里。”
阿殷忙道：“顾忌就顾忌吧，没甚么要紧的。”
他这语气当中，竟自藏了歉然的意义。
定王同阿殷喝了合卺酒，挥手命人退去。
直到外头锣鼓渐行渐近，季夫人才意有不舍的将盖头遮了阿殷。
满府的灯笼皆被扑灭，两侧晕红的灯光映照积雪，不见清冷，反添暖意。他在院外立足，瞧着被烛光照亮的窗户，不知怎的，竟自勾出个笑容――已经在这处所住了数年，这还是头一回，让他在回院时生出等候。畴前冷僻空荡的院落，现在终究有了女仆人，她正在等他归去。
回到家中，厅中灯火透明,陶秉兰站在廊下，满面焦灼。
更何况本日经心润色，黛眉朱唇，眼角微微挑出的弧度更添娇媚神韵。
才走两步，却见定王一身墨色长衫，负手而来。
轿外想起简短的说话声，倒是陶秉兰和定王――他本日求得恩准，亲身过来迎亲，伴同而来的是永初帝格外恭敬，曾为永初帝发蒙讲课、经心帮手，在朝野间也极其德高望重的孟太师，给足了脸面。
鼓乐声再度喧闹起来，花轿穿过热烈的贩子，踩着初融的晶莹冬雪，缓缓向前。
按着礼部的安排缓缓行向院内，里头的鼓噪垂垂温馨下来，阿殷垂目看路，余光始终能瞥到数尺以外定王的袍角锦靴。永初帝携孟皇后亲身来赴这场婚礼，都城中的皇亲国戚，朝堂上的权贵重臣，无不过来道贺，将这喜厅挤满。
却很合本日的氛围。
阿殷当然不会坦白，简朴将颠末论述结束，又照实答复永初帝的几处疑问。随即永初帝便命她起家，面上不知何时浮起了笑意，“朕竟不知你另有这等胆气，看来玄素说你不输给隋铁衣，倒也非虚言。陶靖教女有方！”说话间，目光只往阿殷和陶秉兰脸上瞟。
定王、冯远道、常荀、陶靖和陶秉兰都是昨夜在场之人，别的还站着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高晟、韩哲两位宰相和中书令常钰都在当场。殿中世人皆是朝中高官，阿殷还是头一回入宫面圣，多少有些拘束，端端方正的走畴昔施礼，“微臣陶殷叩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