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走至咸安王府,立于巍峨门楼牌匾之下,总有些直不起腰的感受。她在石狮子中间顿脚,等着守门的小厮出来传话返来。天儿冷得要紧,一刻也是不想在外多待的。她御寒的棉衣又未几,这会儿不过是穿了件袄籽棉裤,外头套着淡青褙子。
苏一这厢回了神儿,侧目看他,声气幽幽道:“这东西是咸安王爷的,我忘还了……”
“甚好,劳你跑这一趟儿。”苏一推了那点心不要,“你还带归去,生受不起。三五日吃点你家米粥青菜,也要正堂来还。若吃了这个,你们扒了我的皮也尝不起。这番我是穷得不见一扣儿,不必为我操心。”
“不让住你睡大街去?”陶小祝瞪她,“你又能住到几时?瞎闹腾,过了年十八了,还这么不叫人费心。你瞧着吧,到头来还得是你灰溜溜地归去,何必来?和蔼伤了,旁的也是一样没能捞着,傻不傻?不如做个顺水情面,人家还记取你的恩呢。”
“真是咸安王爷的,他还与我说了一起的闲话。”苏一抱停止炉,说得诚心,“不幸我手冷给的我这个,我将他送到王府门口,他说到家了,那不是咸安王爷还能是谁?”
好轻易等了小白出来,见他包得跟个团子普通,狐裘大氅黑毛领儿,帽子戴起来遮去小半边儿脸。相较之,她已冻得嘴唇发紫,耳根通红。双手卷在袖子里握伞,缩起了全部身子。与小白号召一声,她抽了一只出来去拿布包裹。手是冻麻了,连解包裹也倒霉索。小白干脆连包裹全接下来,拉了她要进角门,让她吃碗茶再走,“这天寒地冻的,我怕你这么归去冻昏在路上,算我的不是。连件大氅也不披,非得这个天儿送来?这么要紧也该早些。”
苏一用心做那小白要的璎珞,凑着金、银、琉璃、砗磲、玛瑙、真珠、玫瑰七宝等物,勾通烫贴,好不细心。项上银圈亦是亲手所做,足做了月余方才做成。这月余光阴,她便一向住在铺子里,也未见苏太公来瞧过一眼。
见已如此,苏一这才不再推托,也得空四下里看看。王府外头气度,里头的风景则是一等一的精美。回廊花窗,山石梅竹,闲闲的几处造景便可见普通。她立在小白房门外,但见他进屋脱下大氅,挂去山川雕板木屏风上,又倒了茶谨慎端来予她吃。
</strong>如果看不到更新 多买几章哦 或者等三个小时 此人果也是她说的阿谁, 咸安王府的王爷许砚。瞧她那般神态撒奔而去,不知其因, 暗自一笑, 置之一边自顾回府罢了。踩脚上了阶矶, 大氅垂摆覆地曳曳而动, 云纹压的边摆清楚可见。
等暖好了手,她低头抿了两口茶,仍把茶杯还给小白,“这回我真要归去了。”
小白瞧她落了一身雪,又唤她等会,回身进屋拿了那屏风上的狐裘大氅,出来予她披上。正系身前的碧绿宽锦带子,苏一忙扯了脱下来,送回他手里,“这又是做甚么呢?我一女儿家,穿你的衣裳算如何回事儿?这是千万使不得的,说出去了遭人诟病,没脸没面儿。倘或您真不幸我,想做些甚么,不如……您翻开那璎珞瞧瞧。如果对劲的,照您说的那般,多赏我些银两,算我应得的。”
陶家金银铺本日非常冷僻, 只要陶小祝一人守着店面子。午后阳光打进铺子来,铺了槛内三尺亮白。他正有些打盹,忽见得苏一风风火火进了铺子,惊得一个激灵把困意撤销了大半。
这话没听出不对味儿,陶小祝应了句“嫁娶随缘”,便撂开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