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太公再吸两口旱烟也便住了嘴,扣洁净了还未燃尽的烟草渣儿,烟斗放到里屋木箱子上。他出来带周大娘出屋子,拦了她在家里,自个儿披了件粗布棉大褂,打伞往南大街上去了。
苏一暗自掐了掐手指头,算了咸安王爷比她大六岁,嘴上说:“那也算不得老了。”
“你又多大,你如何不娶媳妇儿?”苏一歪头瞧他,大不肯意与他背后里说王爷的不是。
她把那件从王府穿出来的大氅塞到他手里,“这是王府的东西,劳烦你给我带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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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腰背一挺,“我二十,还小呢。”
说话间火石下的艾绒起了苗儿,周大娘捏了送到苏太公的烟锅脑筋上。苏太公用力吸了两口,烟锅脑里起了火星子,艾香和烟香便在这屋里散了开来。他又砸吧两口,才慢慢道:“是不入耳……”却又不知如何说下去,转了头看周大娘,“你归去吧,我吸了这杆烟出去会儿,不必备我的饭。”
她跟一道儿玩了半夜的各位侍卫大哥辞了别,跟小白归去房里换衣裳。小白守在门外踱步子, 一个哈欠连一个哈欠地打。熬了整整一宿, 打赌的时候不觉甚么, 这会儿闲了下来,打盹上脑儿,便有些睁不开眼睛。打一个哈欠汪半眼眶子的眼泪儿, 任它自个儿再干了去。
苏一伸手摸出来,抽出纸条来,瞧见上头写了三个字――压岁钱。她兀自瞧着那纸条儿生痴,嘴角儿挂着笑意。好一阵儿方才回了神,找了盒子谨慎把纸条装出来。内心自喜――这是咸安王爷的墨宝,留在手里是个念想,拿出去兜卖就是银两,反正都是宝贝。
排闼出来,还是掩着嘴打哈欠。小白往她面前凑畴昔,“我送你归去吧,也省了韩总管再跑一趟儿。我瞧你困得发昏,恐怠慢了他。”
苏太公到了门下收伞,一面抖落伞枝儿上的雪,一面说:“要关门了?”
苏一撇嘴,不再与他扯这些个,打发了他走人。把他送到铺子门上,叮嘱两句,自返来关门落锁睡觉。
苏一低眉瞧了瞧那大氅,内心念着小白说的话却也不错,遂游移了一下。她又抬开端来,看着小白道:“王爷他多大?如何是白叟家?”
“是算不得老。”小白哼笑,“旁人十三四便娶媳妇儿了,他足比人晚了十个年初。这会儿还是不急不躁的呢,也不知如何个结局。他是这会儿没了爹娘把守,由着性子来罢了。你瞧京里大庆殿里坐的那位,也不提不管这事儿。”
小白是惯常换勤值班没个定点儿的, 甚么时候换勤下来便甚么时候补觉, 也都风俗了。苏一却不常如许儿, 这会儿更是昏昏欲睡的模样。她耷拉着眼皮解扣子, 拉了熏笼上的衣裳来穿。最后把大氅披到身上, 勾刮风帽来盖在脑袋上。
“我不过来,叫你一小我在这里过除夕?”苏太公把伞放到门后,去到交椅边,撑动手把儿坐下。苏一畴昔给他倒茶,端起杯子往他手里递,“暖暖吧。”
初十一到,沈家那八字两撇胡管家带着一帮仆人提了银子来拿东西,一一过眼儿。挑不出弊端来,才把手里的银子付了,让仆人装了箱子,一排排地抱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