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太公再吸两口旱烟也便住了嘴,扣洁净了还未燃尽的烟草渣儿,烟斗放到里屋木箱子上。他出来带周大娘出屋子,拦了她在家里,自个儿披了件粗布棉大褂,打伞往南大街上去了。
苏一瞧着街道劈面的一株柳树,柳枝儿上已经起了密密的苞芽。再有五日,周安良和那沈家三蜜斯,也就结婚了。
她把那件从王府穿出来的大氅塞到他手里,“这是王府的东西,劳烦你给我带归去。”
初十一到,沈家那八字两撇胡管家带着一帮仆人提了银子来拿东西,一一过眼儿。挑不出弊端来,才把手里的银子付了,让仆人装了箱子,一排排地抱回家去。
小白去与韩肃打了声儿号召,带了苏一出府,一起上闲话叨叨地把她送回了南大街的铺子上。应了那句鄙谚――“霜前冷雪后寒”,挨了一起的冻,困意消了大半儿。苏一留他在铺子里吃了两杯茶,笼起熏笼来暖了身子,闲话没个线索地瞎扯。屋里暖烘烘的又催的人困意上来,苏一便打发了小白归去。
熬过了这正月,也就开了春,铺子开门做买卖,她又能够日日瞧见陶小祝,得一闲来无事动动嘴皮子说家常的人。陶徒弟仍在家赶着沈家的那单买卖,到了初九尽数做了出来,拿到店里点将一番。不缺很多,方才松下这口气。
很多日子未见,苏一瞧着苏太公是衰老了些。她语气便也硬不起来,软软应了句,“天儿黑了,该关门歇下了。明儿除夕,也不会有人上门来了。”侧身把他让进屋来,又问:“这风雪清寒的气候,您如何过来了?”
苏一撇嘴,不再与他扯这些个,打发了他走人。把他送到铺子门上,叮嘱两句,自返来关门落锁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