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那里吃的是菜,我看吃的是诗。”凤知微听着那些菜名,垂下眼睫,并未几问,却岔开话题,“哪家大厨?技术这么精彩?”
大船也一片温馨,她正想悄悄回船舱,一个白衣人影却缓缓自下方行了过来。
一方紫砂汤钵中,淡乳色的汤汁里无数拇指大的丸子,洁白圆润,装点着微碧的紫菜和浅红的虾仁,那些色采素净的配料在汤水中盈盈浮游,姿势曼妙,宁弈取过一个细瓷荷叶小碗,给凤知微舀汤,道:“这叫卷帷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
他看她的目光安静而了然,那般高低一转便似看尽统统,凤知微一触及他的眸子,却有些狼狈的转开目光。
恍忽中仿佛喝了很多酒,宁弈早就醉了,用手撑着头,犹自一杯杯的饮,凤知微也不劝,比他喝得还多,和着那芬芳清甜的酒液下肚的,仿佛有这夜江面的风,缠绵的雨,另有无数难以言说觉得本身才知的苦衷,船舱里各本身后都堆了一小堆那种精美的小酒壶,到得厥后不像是小舟伴雨对酌,倒像是在拼酒。
他看来已经醉得天昏地暗,却强撑着持续陪凤知微灌酒,闻声凤知微这一句,勉强半抬开端,道:“你……醉了……”
宁弈笑而不答,凤知微看来看去,震惊道:“莫非是你做的?”
他在那样的飞旋中失却本身,恍忽中要伸脱手,胳膊却一软,眼看着便要撞进汤碗里,凤知微却还保存着一分神智腐败,伸手一架,将他胳膊架住,本身却也一软,将近一起栽倒桌子上时,她一脚把饭桌给踢飞,踢出了乌篷船。
凤知微也不回绝,却笑道:“今儿你若醉了,我是不会背你上大船的,你便在这舟上顺水漂流吧。”
凤知微眼看着那标致如艺术品的菜给他这么横筷一划不复原样,连呼可惜,宁弈瞟她一眼,干脆把盖子都翻开,顿时吸引了凤知微的重视――一方浅红鱼形盘里盛着几条肉质细嫩的乌黑蒸鱼,搁着淡黄的姜丝和翠绿的葱,汤色透明如镜,宁弈道:“这叫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没事……送出去了……”
属于凤知微的声音,微带几分喘气和柔腻,在某种间隔里,悄悄的问:“那孩子……如何了……”
凤知微卷开船舱帘子,风顿时卷着细雨掠了出去,夏季江面微雨,四周一片蒙蒙的灰,远处连缀的山在淡色的苍穹里抹出一道道靛色的虚影,斜风细雨里,乌篷船悠悠漂流,青箬笠绿蓑衣在船头鼓荡,像一副静止在时候里的画。
四周很温馨,小舟停在大船里暗影里,沉寂的起伏,舟上灯火不知何时已经灭去,那一片无知的黑暗里,垂垂有低低的声声响起。
夜将深,雨夜无月,唯有船的影子被横波割碎,盈盈浪荡,凤知微将最后一个酒壶冒死的摇了摇,直着眼睛喃喃道:“咦,如何……就……没了?”
砰一声饭桌入水,却没有人出来探看,乌篷船堕入了一阵动乱,先是有些狠恶,随即垂垂安静了下来,却也没有完整静止,一向那般微微的摇摆着,在半夜细雨里,和飘荡的雨幕一起轻颤。
一句问出,四周仿佛又静了静,连小舟都不动了,仿佛好久今后,才有宁弈的声音,在黑暗里悠悠飘零。
现在她的笑,终究第一次放纵恣肆了一回,那眉是飞的,那眼角是微扬的,眸子微微的眯起来,光芒流荡,而唇微微伸开,润红间贝齿洁白,眩人眼目,那样的笑容,在他恍惚昏眩的视野里摇摆,如这江面上烟光水光雨色连波,飞旋倒转,扑入胸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