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商沉吟半晌,淡淡道:“你放心,你娘的性命,我天然是会救的。”
陈商却一言不发地回身进了屋子,稍待半晌,便提着两把剑出来。他扔了一把剑给段从嘉,又对何、杨二人道:“你们从玉山南面下山,转过齐良峰,再借道通州,可一起上京。”言毕,也无多话,只是携了段从嘉的手,回身便走。
李大往前爬了几步,拽住陈商的衣角:“……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娘被他们折磨……陈公……他们说了不会伤害你和段公一根毫毛……”他双手微颤,指着何晏之和杨琼,“他们说……只是想困住你们二老……然后好抓那两小我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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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在丛林中疾行。李大走在最前面,陈商和段从嘉并排而行,何晏之则拉着杨琼跟在二人身后。李大约莫是受了较为重的伤,法度极是沉重,行动间木讷迟缓,仿佛苦衷重重。走了约莫半个时候,陈商淡淡开口道:“四海,为何林入耳不到甚么声响?”
李大伏地大哭,哽咽不能言。俄然间,丛林深处响起一阵吼怒之声,继而,有阴冷的笑声此起彼伏,顷刻杀机四起,刀光随之闪动,数十名弓箭手从四周出现,个个拉开弓弦,将五人团团围在了正中。
陈商叹了口气:“强梁之言,岂可轻信。”他淡淡道,“你起家吧,你为救母命,我怪不得你,但是你与我们的缘分,只怕到此为止了。”
何晏之脑中灵光一现,看了一眼杨琼:“莫非说……说秦玉和陆啸虎他们么?”
何晏之越练,便越感觉杨琼当年自创这套剑法的不成思议。剑招的转换之间绝无间隙,运气于剑端,则内劲转化无穷,绵绵不断,竟是能将六分的内力阐扬到非常。何晏之心中不免喟叹:若杨琼不是因为练了那邪门的内力,凭其天份,或许能够成绩为一代宗师,而非现在的行姑息木。他天然不能将心中的所想表示在脸上,以免徒增杨琼的烦恼。日久天长,两人谁也不再提及,仿佛像是忘了这件事普通。
李大的双唇发颤,抖着声音道:“是山贼!不知……是那里来的强盗……烧杀掳掠……见人……就砍……”他猛地双膝跪地,哭泣道:“他们滥杀无辜……枉死者无数……我娘她……她……她也……”他再也说不下去,伏在地上痛哭失声。
何晏之和杨琼在玉山山麓盘亘两月不足,从初春时节一向待到了暮春,过了腐败,时近初夏,气候垂垂炎热起来。何晏之跟着陈商习武亦有月余,已将那套琼花碎玉剑法练得炉火纯青,只是较之昔日的杨琼还缺一些火候。
陈商神采寂然地看着他,欲言又止,他双眉微蹙,眸光微转,终究淡淡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也罢!”他将手中的剑握紧,喃喃自语,“想不到我陈或人隐居山林数十载,现在又要大开杀戒。”他冲那李大挥了挥手,“四海,前边带路!”
李大摇了点头,低头道:“看似是江湖中人。”
李大停下脚步,垂着头缓缓转过身,讷讷道:“陈公……我亦不知。”
何晏之嘿嘿一笑,又想起当日情急之下,胡编乱造了一番话来欺诈李大诸人,现在陈商、段从嘉正幸亏身侧,不免有些难堪,唯有摸了摸鼻头,傻笑不语。倒是段从嘉手捋须髯,正色道:“四海,他二人乃是我们的弟子,也是我们的故交,与我们大有渊源,你莫要失了礼数。”
那李大双唇不住颤抖,终究蓦地跪倒在地,昂首看着陈商和段从嘉二人,已是泪眼婆娑:“我该死!我该死啊!”他猛地扇了本身两个耳光,嘶声痛哭起来,“他们抓了……我娘……要我想体例……把你们引来……”他边说边用袖子擦着脸上的泪,泪水伴着脸上的血污,顿时晕染开来,尤其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