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夫人闭着眼睛,尽力平复着肝火,很久,方道:“可见你那族妹,实在是个祸水,徒然生出这很多事端。”她摆了摆手,“你早一些送她进宫罢,以免夜长梦多。玉林那边,我自有主张。至于你本身,临时莫要再管家了,好好闭门思过,自家男人那边,更要多用些心机。”
叶云舒却打断了她的话:“子沅君为曳裾王门,我却为乘机复仇,不成谓同道中人也。”
叶云舒目不转睛盯着她:“我说过,我这小我不喜好拐弯抹角,有些话天然要说清楚,以免子沅君会错了意。”她莞尔一笑,将手中的孤叶剑放在梁柳氏的手上,“我此番入宫,身边不便带着兵器。这是我叶家家传的宝剑,先拜托子沅君保管。我若能活着出宫,再来向你讨还旧物。”
张夫人道:“玉林明天一大朝晨就来存候,大房媳妇都还在呢,他便求我,要纳了你那族妹做妾。人都在你眼皮子底下勾搭上了,你倒还蒙在鼓里,甚么都不晓得,叫人好生笑话。你那族妹但是好算计的,你今后可得留点心眼。”她叹了一口气,拿起手绢稍稍拭了拭眼角,“我本也不想把这等狐媚之人留在府中,只是玉林如此喜好,若悖了他的意,我这做娘的也不忍心。”
张夫人可贵见梁柳氏如此失礼,不由嘲笑道:“你倒是吃酸捻醋起来了?这点度量没有,如何做得正室?男人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朝秦暮楚,如果计算这些,做了妒妇,那里另有大师的仪范?你如果生得出儿子,我倒是能帮你说几句话,怪来怪去,还不是你本身不顶用。”
梁柳氏低头称是,末端,才道:“老夫人说得句句在理,只是,我已经承诺了闵柔帝姬,送族妹进宫奉养她。”
梁柳氏道:“宫中纷繁诡谲,暗潮涌动,你必然要多加谨慎。”她握住叶云舒的手,“阿舒子,你此次进了宫,你我便是一体,今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梁柳氏心中很有些莫名的忐忑,缓缓将房门推开,只见叶云舒正靠在窗前,手中拿着一卷书,午间的日光轻柔洒在她的侧脸上,竟有一种晶莹剔透的砥砺之美。梁柳氏深吸了一口气,合上门,笑道:“阿舒子在看甚么书?”她心中有一种奇特的感到,仿佛光阴流转,两人又重回到了幼年春衫薄的浮滑读书时。
叶云舒淡淡道:“或许吧。传闻此剑乃是我先祖定情之物。那还是前朝赵宋末年的旧事,时候长远矣,我亦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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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柳氏赔笑道:“那是我族中一个远亲,双亲早已去世,本是跟着母舅上京,怎奈舅氏途中染疾而亡,她便流落京中。前几日在路上偶遇,妾身于心不忍,又道她一介孤女,若叫人欺负了去,不免有辱门楣,便接入府中,在我院子里住着。这事我早便想禀告老夫人,怎奈上巳节至,府里诸事千头万绪,宫中应酬也多,便担搁了下来。”她笑道,“实在不是成心要瞒着老夫人。”
张夫人面色微沉,开口打断梁秦氏的话:“可贵你深明大义,但是,我本身的儿媳,还是我本身来经验。”
见梁柳氏沉默不语,叶云舒却哈哈大笑起来,她上前拍了拍梁柳氏的肩膀,沉声道:“子沅君,想不到你也有虎落平阳遭犬欺的一天?”
梁柳氏应道:“大奶奶是美意,我怎敢见怪。原都是我年青不懂事,行事不稳妥。”
梁柳氏捂着脸跪倒在地,哀声道:“老夫人息怒。老夫人经验的是。只是那日闲谈中,帝姬言及身边无甚得力的侍女,便提出要我府上送小我去。妾身不能推让,左思右想,只怕宫闱深沉,如果府上的小婢不懂端方犯了事,不免扳连梁氏一门。我那族妹穷究起来,实在算不得梁府的人,总不至于累及我们。何况闵柔帝姬所降的驸马亦是出身柳氏一族,是我同宗,算来算去,都是柳家的人,不叫旁人生疑,最合适不过。”她膝行几步,上前拉住张夫人的裙裾,凄然道,“老夫人,妾身经心全意都是为了梁家着想,绝忘我心。妾身一己之身微不敷道,但是夫君前程要紧,承诺了帝姬的事总不能食言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