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何晏之又按例去街上抓药。克日来,他同杨琼可贵说上一句话,也不晓得是那里出了不对,本来在玉山山麓已尽情意相通的两人,竟无端又生了嫌隙。何晏之抓了药,又买了一些杨琼喜好吃的糕点,才渐渐往回走。时候尚早,贰心中愁闷,便沿着街道漫无目标地闲逛。他在通州道失了大部分的财务,而到陈州这几日的开消又颇大,身上余下的钱已所剩无几。念及此处,何晏之心中不免有些忧愁,策画着明日再典当一些衣物,好给杨琼买药。
何晏之道:“想来几个师兄师弟待我都极好。当时节固然风餐露宿,却也其乐融融。”他想起旧事,神情不免凝重起来,好久,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想当年,小师兄照拂我很多,最后却凄然非命。”
何钦之道:“我与你别离后,也是一起卖唱,又收了几个门徒,垂垂有了些积储。厥后来到陈州,在城里唱了几出戏,博了些名声,便买下这间茶馆,隔日唱唱堂会,日子才垂垂安稳起来。”
一个伴计上前道:“有个常来听戏的小女人擅闯后院,还不肯走。”
何晏之游移了半晌,想到杨琼还在堆栈等着本身归去,转念又想现在时候尚早,总不能冒昧了何钦之登台,便坐了下来,一边喝着茶,一边等着。楼上已经座无虚席,未几,只听得一声铜锣敲响,帷幕缓缓拉开,一个扮相俊美的小生便徐行走下台来,向台下的看官们鞠了一躬。何晏之目不转睛地望着那小生,心仿佛被人扼住了普通,一时候,百感交集。公然,台上那人恰是多年不见的大师兄何钦之。
何钦之倒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眸光若水,浅笑道:“本日见着师弟,我内心但是欢畅得很。”他握住何晏之的手,“仿佛如许才是真正美满了呢。”说着,拉起何晏之,道,“走,且带你瞧瞧我这戏苑,固然粗陋,却也是我的一番心血。”
何钦之笑道:“天气晚了,想必江先生找不见你,正焦急呢。我找人送女人归去吧。明珠女人如果喜好我们唱戏,明日白日再来,我叫人免了女人的茶水钱。”
何晏之倒是一愣,随之站起家,又冲那伴计拱了拱手,道:“感谢小哥。”
第二日,何晏之便雇了一辆马车,折向西而行。岂料屋漏偏逢隔夜雨,那马车夫见何杨二人样貌不俗,像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不免见财起意。一日,趁着何晏之差他去买药的机遇,那车夫便将何晏之的行囊一股脑儿囊括而去,马匹和车辆都不要了,溜之大吉。
何晏之正在为川资不敷忧愁,现在见何钦之这般美意聘请,不免有些心动,但又想到杨琼此行埋没,还需慎重,便道:“同业另有我的师父,我还需问过他的意义,不敢妄作主张。”
陈州乃是西南重镇,贩夫走狗尤其多,阛阓更加热烈,街上来交常常的行人熙熙攘攘。何晏之在陈州数日,每日只是蒙在那小小的堆栈里,现在信步而走,不觉到了闹市。几间茶馆一间挨着一间,鳞次栉比,此中有一座茶馆挑着一个杏黄色的幌子,写着一个大大的“戏”字,右边有两行小字:何氏戏苑,关西名伶何钦之。
小女人点了点头,才跟着伴计走了没几步,又回过甚,一双大眼睛却看着何晏之,面带羞怯地小声问道:“叨教……公子明日还来唱戏么?我向来没听过唱得如许好听的旦角。真想再听你唱一回……”
伴计笑道:“那是咱老板。客长认得他?”
何晏之一愣,只感觉面前这个小女人略有些眼熟,却实在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因而,含混地点了点头:“明日如有机遇,便会登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