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晏之怔怔看着来人,小声唤了声:“大师兄……”何钦之却上前一把抱住了他,热泪盈眶,哽咽道:“晏师弟,真的是你!”
何钦之点了点头,又拉住何晏之的手:“师弟,你明日可还来么?”
何晏之道:“想来几个师兄师弟待我都极好。当时节固然风餐露宿,却也其乐融融。”他想起旧事,神情不免凝重起来,好久,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想当年,小师兄照拂我很多,最后却凄然非命。”
何晏之游移了半晌,想到杨琼还在堆栈等着本身归去,转念又想现在时候尚早,总不能冒昧了何钦之登台,便坐了下来,一边喝着茶,一边等着。楼上已经座无虚席,未几,只听得一声铜锣敲响,帷幕缓缓拉开,一个扮相俊美的小生便徐行走下台来,向台下的看官们鞠了一躬。何晏之目不转睛地望着那小生,心仿佛被人扼住了普通,一时候,百感交集。公然,台上那人恰是多年不见的大师兄何钦之。
公然,一个鹅黄色外衫的小女人很有些羞怯地走了过来。她约莫十5、六岁的年纪,面庞姣好,特别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颇觉楚楚动听。
那伴计引着何晏之到了后堂,还未落座,门帘已经被翻开。何钦之的妆容尚未卸去,便急冲冲地走了出去,在何晏之的身前站定,很久,倒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何晏之很有些始料未及,笑道:“大师兄知我志不在此。”
一个伴计上前道:“有个常来听戏的小女人擅闯后院,还不肯走。”
几日来,杨琼缠绵病榻,身材时好时坏,腹部的剑伤却迟迟不见好转,如此拖了数日,两人不得不在通州道盘亘了下来。何晏之发觉陈商所指引的这条线路的确埋没而安然,一起走来并无甚追兵,他因而想着从通州道折回向南入昆州,再从江北道回擎云山,在何晏之看来,杨琼现在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回京只怕是死路,倒不如先回九阳宫养伤,再作筹算。
旧事历历在目。何晏之自小被走街串巷的草台班子收养,那班主姓何,买了很多贫苦人家的小童,沿街乞讨卖艺为生,何晏之他们便都随班主姓何,连名字也是班主起的。何钦之比何晏之年长五岁,在几个师兄弟中年龄最大,是大师兄。那班主只是将这帮师兄弟当作赢利的玩意儿,平时缺衣少食,非打即骂。幸而他们师兄弟间豪情甚好,相互搀扶,总不至于饿死。
何晏之正在为川资不敷忧愁,现在见何钦之这般美意聘请,不免有些心动,但又想到杨琼此行埋没,还需慎重,便道:“同业另有我的师父,我还需问过他的意义,不敢妄作主张。”
何晏之感觉本身的呼吸都短促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进茶馆,蹬蹬蹬跑上楼去。茶馆的伴计笑着迎了上来,道:“这位客长,可有订座?还是来找人啊?”
伴计笑道:“那是咱老板。客长认得他?”
何晏之囊中羞怯,便在城南找了一家便宜的堆栈先安设了下来。这间堆栈甚为粗陋,连个名字都没有,不过店家倒是好相与的。何晏之选了一间最角落的房间,每日只是上街买些必须之品,隔几日按着段从嘉给的方剂配些药来,其他的时候便陪着杨琼养伤。
何晏之道:“我未曾如许想过。”他挠了挠头,“大师兄晓得我此人最是随遇而安。当时候只想着终究摆脱了梨园子,便能够随心所欲一番,内心只想着闯荡闯荡。哪晓得本身一无所长,除了卖点夫役,便也只能粉墨退场,唱点戏文糊口度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