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然,一个鹅黄色外衫的小女人很有些羞怯地走了过来。她约莫十5、六岁的年纪,面庞姣好,特别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颇觉楚楚动听。
丝竹之声渐起。台上的小生缓声开唱,乃是《西厢记》中的传一折,台下世人无不喝采。随之,旦角上场,开腔却比何钦之差了很多,所幸有何钦之压场,总还算委宛低徊,绕梁不断。因而,拊掌喝采之声此起彼伏,好不热烈。何晏之悄悄坐着,跟着何钦之的曲调低声唱和,恍忽间但觉光阴倒流,眼中竟缓缓滴下泪来。
何晏之一怔,尚未反应过来,口中却已经跟着熟谙的调子开唱道:“海水哪有鸟儿好,我要变双宿□□――”他身姿一转,苗条的手指在空中划过一个标致的弧度,眉宇间脉脉含情,缓缓吐出唱词,“鸳鸯鸟。”周遭世人无不齐声喝采,何晏之眼波一转,声音低徊而缠绵,委宛又唱道,“飞过青山绿水间,飞上高空到九云霄。”
何钦之点了点头,又拉住何晏之的手:“师弟,你明日可还来么?”
何钦之亦感喟道:“你自小便同易之交好,你们两个一个唱闺旦,一个唱旦角,在几个师兄弟中也是出类拔萃的。”他顿了顿,“自从易之身后,你便再不肯唱旦角。实在,我最记念的,还是和你同台搭对子戏的日子。”他拉着何晏之手,“我记得师弟的唱腔极美,浑然天成,不如指导指导我的这些门徒如何?”
何晏之游移了半晌,想到杨琼还在堆栈等着本身归去,转念又想现在时候尚早,总不能冒昧了何钦之登台,便坐了下来,一边喝着茶,一边等着。楼上已经座无虚席,未几,只听得一声铜锣敲响,帷幕缓缓拉开,一个扮相俊美的小生便徐行走下台来,向台下的看官们鞠了一躬。何晏之目不转睛地望着那小生,心仿佛被人扼住了普通,一时候,百感交集。公然,台上那人恰是多年不见的大师兄何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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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何晏之又按例去街上抓药。克日来,他同杨琼可贵说上一句话,也不晓得是那里出了不对,本来在玉山山麓已尽情意相通的两人,竟无端又生了嫌隙。何晏之抓了药,又买了一些杨琼喜好吃的糕点,才渐渐往回走。时候尚早,贰心中愁闷,便沿着街道漫无目标地闲逛。他在通州道失了大部分的财务,而到陈州这几日的开消又颇大,身上余下的钱已所剩无几。念及此处,何晏之心中不免有些忧愁,策画着明日再典当一些衣物,好给杨琼买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