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晏之见时候不早,便推让道:“我师父还在堆栈等我,时候不早,我还是先归去了。”
何晏之一手相搀,沉吟道:“师兄客气了。”他低头想了想,又道,“不过是登台的小事,只要我人在陈州,天然会服从叮咛。至于师兄苑中的那些伶人,我亦会倾囊相授。”
何钦之的眸中却闪着幽深的光芒:“我未曾同你谈笑。师弟,你忘了我们小时候商定的事么?做一辈子师兄弟,唱一辈子的戏文。”他紧紧握着何晏之的手,“师弟,你全忘了么?有福共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何晏之苦衷重重,那里听得出来,不过一味随声拥戴,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罢了。他想到自已现在已无余钱买药,更莫说欠下的房钱,自已一人倒是无妨,风餐露宿亦不是不能忍耐,但是杨琼有伤在身,却如何能受得住呢?
何晏之天然感激师兄的美意,两人正说着话,方才出去的仆人便捧着一个盒子走了出去,恭恭敬敬地放在了何晏之的面前。何晏之翻开盒盖却实在吃了一惊,只见满满一盘银子,少说也有两三百两。他赶紧把盒子盖上,推到何钦之的面前,道:“这如何使得?”
何钦之道:“陈州镇上的大夫医术不可,我倒是熟谙一个了不起的大夫,悬壶济世,为人随和,非常热情。当年我得了伤寒重症,幸而碰到了江先生,只给我打了一次金针,便起死复生。现在可巧他也在陈州,不若哪日我替你举荐一番?”他笑道,“他的女儿实在你也见过,就是上回在这里碰到的那位明珠女人,不知师弟可还记得否?明珠女人是我们青莲戏苑的常客,常常听一整天戏不舍得走。”
何钦之的手垂垂松了开来,随之笑道:“本来师弟都忘了啊。”他眼中闪过多少莫名的失落,唇边却仍然含着笑,“我还记得你当时同易之师弟干系甚好,便萧瑟了我。我内心极不是滋味,为了争同你搭戏的份儿,还同易之打了起来,成果我们三个都挨了师父的鞭子。”
何晏之呆呆地看着何晏之,模糊地感觉两人间的氛围有些不安闲,只假装若无其事地笑道:“师兄的记性真好,小时候开的打趣也全记得清清楚楚。但是,我却没有师兄这般痴迷戏文。你亦是晓得的,我向来随遇而安,得过且过,更没有甚么大志壮志。”
何钦之也不强留,只道:“师弟明日何时来?”
何晏之叹道:“已有月余,却总不见好。本日也找了镇上的大夫看了,也无甚停顿。”
何晏之笑道:“师兄过虑了。那里需求费事甚么通判大人。”贰心中考虑了半晌,终究叹了一口气,对何钦之微微抱拳道:“师兄,不瞒你说,常言道,一钱逼死豪杰汉。我比来囊中羞怯,师父又有病在身。师兄可否借些银两给我布施急呢?”他顿了顿,“也未几,十两足矣。到时必更加偿还。”
何晏之道:“我本说是借,师兄却说我见外,现在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银两,实在叫我受之有愧了。”他一皱眉,见何钦之不肯作罢,便从盒中拿了几锭白银,在手中衡量着也稀有十两,道,“恭敬不如从命,但我实在用不了这么多,这些已足矣。”
何晏之刚受了他的恩德,那里好回绝,便道:“师兄有何叮咛?”
何钦之看出贰心不在焉,便道:“师弟如此魂不守舍,是不是有甚么难堪之事?”他按住何晏之的手,一双眼睛笑盈盈地看着他,“我才气固然有限,但在陈州也算运营了数年,颇是积累了一些人脉。陈州现在的通判西谷连骈与我也有些友情。西谷大报酬人豪放,乃脾气中人,颇爱附庸风雅,是红/袖楼的常客,也常到青莲苑听戏。我平常如有些费事事也多是请西谷大人照拂。师弟的难事无妨说来听听,我定倾力互助。”